肃杀之气在西域上空弥漫,却又随着邪僧的溃败而逐渐消散。失去了妙欲上人这尊邪佛的支撑,圣城外围的战斗几乎毫无悬念。六万青玄卫如同摧枯拉朽的钢铁风暴,将那数十万乌合之众的僧兵彻底击溃。负隅顽抗者被当场格杀,心智被严重蛊惑、难以清醒者被暂时制住,关押起来以待后续甄别处置。曾经金光万丈、梵唱不绝的圣城外围,此刻只剩下战火硝烟、断壁残垣,以及青玄卫高效清理战场的肃穆身影。
秦玄与慕怜月并未关注外围的扫尾工作,他们的目光,早已锁定在圣城最中心,那片原先被金色佛塔笼罩,如今佛塔崩塌,露出下方幽深入口的区域——那里散发着最为浓郁的血腥与怨念之气。
“走吧,怜月,我们去结束这最后的罪孽。”秦玄牵起慕怜月的手,两人身影一闪,便已出现在那幽深入口之前。星璇依旧坐在秦玄肩头,小脸上难得地收起了慵懒,带着一丝厌恶打量着那不断溢出污秽气息的洞口。
“里面的怨气……好重。”慕怜月柳眉紧蹙,即便有秦玄的混沌罡元护持,她依然能感受到那入口深处传来的无数绝望、痛苦、麻木的负面情绪,让她心头发堵,呼吸都有些不畅。
秦玄眼神冰冷,没有多言,抬手便是一拳。并非归墟,只是蕴含磅礴混沌罡元的一记直拳。
“轰!”
入口处那看似坚固、铭刻着邪异符文的禁制,如同纸糊般被轰得粉碎。一股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混合着绝望的死气,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
秦玄周身混沌气流微微一荡,便将所有污秽气息隔绝在外。他拉着慕怜月,一步踏入其中。星璇小手一挥,一点星辉照亮前路,驱散了通道内的黑暗。
通道向下延伸,墙壁上刻画着各种不堪入目的淫邪图案与诡异经文,越往深处,那股令人灵魂不适的感觉就越发强烈。慕怜月紧紧握着秦玄的手,靠在他身侧,才能压下心头那股翻涌的恶心与愤怒。
终于,他们来到了地底最深处,那个由“夜枭”小队冒死传回影像的巨大空间。
亲眼所见的冲击,远比影像来得更加残酷和真实。
巨大的空间内,灯火通明,却照不亮那无边的黑暗。一个个狭窄如笼的隔间密密麻麻地排列着,里面关押着数不清的女子!她们大多衣衫褴褛,甚至衣不蔽体,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对秦玄三人的到来毫无反应。空气中弥漫着绝望、恐惧、以及一种精神被彻底摧残后留下的死寂。许多隔间内,已然只剩下枯槁的尸骸,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发生的惨剧。
空间的中央,那座以黑色邪石砌成的莲花祭坛依旧矗立,只是其上悬浮的暗红色肉球已然随着妙欲上人的死亡而失去了光泽,表面布满裂纹,仿佛一碰即碎。祭坛周围,还散落着几具刚才企图负隅顽抗、被秦玄隔空一指便点杀的老僧尸体。
看着这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慕怜月的娇躯微微颤抖,眼圈瞬间就红了。她并非脆弱,而是身为女子,更能体会这些同胞所遭受的非人折磨是何等的绝望。她用力咬着下唇,才没有让泪水滑落,但那紧握的双拳,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掌心。
“这群……畜生!”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与悲痛。
秦玄感受到她的情绪,将她往身边揽了揽,一股更加温和醇厚的混沌气息包裹住她,抚平她激荡的心绪。他的眼神,则如同万载寒冰,扫过这罪恶之地。
“星璇。”他沉声道。
“知道了知道了,这种脏东西,留着也是污染天地。”星璇撇撇嘴,虽然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慵懒,但动作却不慢。它从秦玄肩头飞起,悬浮到那巨大的祭坛上方,小小的手掌对着那布满裂纹的暗红肉球以及整个祭坛,轻轻向下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仿佛净化一切的柔和星辉混合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归墟之意,如同水银泻地般,瞬间笼罩了整个祭坛以及其上的肉球。
“嗤嗤嗤——”
那暗红肉球以及整个黑色祭坛,如同被投入圣火的污秽,在星辉中迅速消融、瓦解,连同其上烙印的无数邪异符文,一同化为缕缕青烟,最终彻底消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那股一直弥漫在空间核心的、最浓郁的邪异源头,也随之被彻底净化、抹除。
做完这一切,星璇拍了拍小手,仿佛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迅速飞回秦玄肩头,一脸嫌弃:“搞定,总算没那么臭了。”
随着邪异源头的消失,空间内那股令人窒息的精神压制似乎减轻了一些。但那些被关押的女子,大多依旧眼神空洞,沉浸在自己绝望的世界里。
慕怜月挣脱秦玄的手,快步走向最近的一个隔间。那里面关着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女,双臂抱膝,将头深深埋在膝盖里,浑身瑟瑟发抖。
“别怕,妹妹,别怕……我们来了,我们来救你们了,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慕怜月蹲下身,声音轻柔得如同最温暖的春风,带着一丝哽咽,却又充满了坚定与安抚的力量。她没有贸然去触碰对方,只是轻声地、一遍遍地重复着安抚的话语。
或许是那邪异源头的消失,或许是慕怜月声音中蕴含的真挚与温柔,那少女颤抖的身体微微一顿,埋在膝盖里的头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的恐惧,抬起了一丝缝隙,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写满了惊恐与不信的眼睛。
当她看到慕怜月那充满善意的、带着泪光的美丽脸庞,而非那些狰狞的邪僧时,那紧绷的、仿佛随时会断裂的心弦,似乎松动了一丝。泪水,瞬间决堤,从她眼中无声地滑落。
这一幕,仿佛一个信号。
渐渐地,其他隔间里,开始传来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如同星星之火,逐渐燎原。那死寂的绝望,开始被巨大的悲伤、获救的茫然、以及对未来的恐惧等各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秦玄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慕怜月如同拯救世人的仙子般,耐心地、温柔地安抚着每一个她能接触到的受难女子,指挥着后续跟进来的、特意挑选的女性青玄卫,为她们披上干净的衣物,喂下安神补元的丹药。
他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与肃穆。力量,不仅仅是为了毁灭,更是为了守护,为了给这些绝望的人,带来重新活下去的光明。
他转身,对跟随进来的一位灵王境后期大统领吩咐道:“调集所有擅长治疗、安抚心神的弟子和丹药资源,全力救治这些女子。统计人数,查明身份,若有家人尚在,设法联系。若无处可去,便带回北域,由宗门妥善安置,务必让她们重获新生。”
“是!少宗主!”大统领肃然领命,看向秦玄的目光充满了敬服。这位年轻的领袖,不仅拥有无敌的力量,更怀有慈悲与担当。
接下来的数日,青玄宗这台庞大的机器高效运转着。
六万青玄卫彻底清扫了圣城及周边区域,将所有残余的邪僧势力连根拔起,收缴了无数沾染邪气的财物与典籍(大部分被秦玄下令销毁)。同时,救治受难女子、安抚西域民众、重建秩序的工作也在慕怜月的亲自督导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秦玄则坐镇中枢,以灵宗神念监察四方,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同时以其强大的威压,迅速稳定了西域动荡的人心。他并未在西域称王称霸,而是迅速扶持起一些原本被邪僧压制、心存善念的本土势力,协助管理,并宣布西域将纳入青玄宗的庇护范围,享受与北域、东域同等的待遇,聚灵阵、免费修炼场所等福利也将逐步在此地铺开。
消息传出,那些原本麻木的西域民众,在经历了最初的惶恐与不确定后,感受到青玄宗带来的秩序与希望,尤其是那实实在在开始改善的生存环境,渐渐从邪教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发自内心地感激和拥戴青玄宗,拥戴那位如同神明般降临、拯救他们于水火的秦玄少宗主。
这一日,夕阳西下,将圣城(已更名为“西宁城”)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色。城中心那处巨大的邪窟入口已被彻底封填,并在原址上开始兴建一座用于纪念逝者、抚慰心灵的“安宁祠”。
秦玄与慕怜月并肩站在刚刚清理干净的城墙上,望着下方逐渐恢复生机的城池,以及远处正在有序撤离、返回北域休整的青玄卫队伍。
慕怜月轻轻将头靠在秦玄肩上,连日来的奔波与辛劳让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格外明亮与满足。
“终于……结束了。”她轻声说道,带着如释重负的欣慰。
“嗯,结束了。”秦玄揽着她的肩膀,感受着夕阳的余温,“这片土地,会慢慢好起来的。”
星璇坐在另一边肩头,难得安静地看着夕阳,星光眼眸中倒映着天边的云彩,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们回家吗?”慕怜月抬起头,眼中带着期盼。青松崖的宁静,此刻显得如此诱人。
秦玄低头看着她,温柔地拂开她额前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眼中带着深沉的暖意:“好,我们回家。”
他顿了顿,望向北域的方向,语气坚定而温和:“西域事了,北域根基已固。往后,我们便守着青玄宗,守着北域,看着它真正成为人间净土,万世不易。”
慕怜月嫣然一笑,如同盛开的雪莲,将所有疲惫都驱散:“嗯,守着我们的家。”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紧紧依偎在一起,仿佛再也无法分开。星璇看了看他们,嘴角似乎也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化作一道流光,重新没入秦玄的拳套之中。
新的篇章,将在安宁与守护中,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