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将那份厚厚的教义手稿递还给飞段,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教义的事情既然定了,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你。跟我来吧。”
飞段闻言,绿色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受宠若惊般地连连摆手,脸上堆满了既不好意思又难掩期待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有些结结巴巴:
“这……这怎么敢劳烦神明大人您为我破费呢!您能指点我走上正路,帮我重写教义,小子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这……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脚步却诚实地立刻跟上了佐助,甚至还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尽管依旧被纸遁束缚着大部分身体,动作显得颇为滑稽)。显然,他对这位“古老神明”口中的“礼物”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一旁的伊鲁卡见状,也温和地笑了笑,出于礼貌和一丝好奇,也跟随着两人一同向外走去。
佐助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在前面带路,朝着那座刚刚落成的、风格独特的教堂方向走去。飞段一边努力跟上,一边在心里猜测着“礼物”会是什么——是某种强大的忍具?还是关于邪神力量的更深层知识?他越想越激动,几乎快要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
佐助带着飞段和伊鲁卡穿过几条逐渐安静的街道,最终在那座崭新的建筑前停下了脚步。
飞段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整个人瞬间如同被无形的雷遁击中般僵立在原地,嘴巴无意识地张大,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绿色的眼珠剧烈震颤,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狂喜!
眼前矗立的建筑与他想象中任何可能的“传教点”都截然不同!高耸的尖顶如同利剑般直指苍穹,在明媚的日光下投下充满力量感的庄严阴影。墙壁被粉刷成肃穆的纯白色,与周围木叶传统的深色木质结构建筑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外醒目。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镶嵌在墙体上的窗户,并非普通的透明玻璃,而是由红、蓝、绿、紫等各种颜色的玻璃巧妙拼接而成,构成抽象而神秘的图案,当阳光穿透这些彩窗时,在地面投射下斑斓流动、如梦似幻的光影,仿佛连通了另一个神圣的维度。
整个建筑散发着一股他从未体验过的、庄严肃穆、甚至带着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这与他以往在荒郊野外的乱石堆、阴暗潮湿的山洞、或者血迹斑斑的废墟里进行的那些血腥隐秘仪式场所,简直是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佐助推开那两扇厚重的、带着金属包边的木门,引领他们走入内部。内部空间开阔而高挑,一排排简陋却整齐的长条木制座椅安静地排列着,光线透过高高的彩色玻璃窗变得柔和而瑰丽,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种静谧的氛围。而在最前方,那个类似宣讲台的简单结构后方,矗立着一尊最为引人注目、堪称整个建筑灵魂的雕像——
那是一个被粗重锁链紧紧缠绕在十字形框架上的身影。雕像的面容雕刻得并不精细,却奇异地带着一种深沉的悲悯与肃穆,低垂的眼帘仿佛凝视着世间的一切苦难与罪孽。然而,与寻常宗教雕像那种纯粹的圣洁或威严不同,这尊雕像的心脏位置,被一柄造型奇特、带着弯弧的利刃狠狠刺穿!锁链象征着束缚与惩罚,穿刺代表着极致的痛苦,而那悲悯的神情却又仿佛在诉说着承担与救赎……这些元素奇异地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背负罪恶、承受痛苦、却又试图以自身为代价净化一切的诡异、沉重而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飞段内心:这……这就是教堂?!这就是神明大人赐予我的……圣地?!太……太完美了!这悲悯却又承受着极致痛苦的样子……这被刺穿的心脏……这束缚的锁链……简直比单纯的杀戮和死亡,更能体现邪神大人……不,是净化之神的伟大与神圣!这才是仪式感!这才是真正的神圣!)
飞段激动得浑身发抖,绿色的瞳孔放大到极致,呼吸急促,几乎要当场跪伏下去,顶礼膜拜。伊鲁卡看着这尊风格迥异、寓意复杂深刻的雕像,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在其中看到了某种关于牺牲与救赎的隐喻。佐助则平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飞段那近乎癫狂的震撼与喜悦,知道这份精心准备的“礼物”,算是精准地送到了对方的心坎上,效果甚至超出了预期。
看着激动得浑身颤抖、喉咙哽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的飞段,佐助语气平淡地补充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这座教堂的位置,距离商业街和住宅区都不算太远,人流有一定保障,但又相对独立僻静,环境也还算幽静。对于你接下来要进行的‘传教’活动,应该算是比较合适的场所了。”
这番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飞段的情绪。他“噗通”一声,竟是直接双膝跪地,朝着佐助和那尊悲悯的雕像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带着剧烈的颤抖:
“感……感谢神明大人!如此厚赐……真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才好!!”
他抬起头,绿色的眼眸中竟然隐隐有泪光闪烁,那是梦想成真、夙愿得偿的狂喜,以及对眼前这位“古老存在”无以复加的感激。
佐助微微侧身,并未完全承受他这一拜,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
“不必如此。我只是帮你打下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基础,提供了一个可能的起点。至于这教堂未来能否真正成为你传播教义、发展信徒的根基,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以及……你对新教义的理解和践行程度。”
飞段闻言,立刻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从地上猛地站起(尽管动作因束缚有些踉跄),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心和干劲,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没问题!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背诵教义,认真传教,绝不辜负您和邪神……不,净化之神的期望!我一定会让这座教堂,成为木叶……不,成为整个世界最耀眼的光明圣地!”
此刻的飞段,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和终极意义,那狂热的劲头从单纯的杀戮,转向了对这座教堂和“新教义”的无限憧憬与奉献。
佐助看着激动得快要上天的飞段,适时地泼下一盆冷水,语气带着现实的考量: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事情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屈指数来,抛出一连串具体而棘手的问题,“信徒从哪里开始发展?通过什么方式吸引他们?教堂日常的管理人员如何招募和培训?维护这座建筑、置办物品、乃至可能支付人员薪水的开销,又从何而来?还有,那几万字的教义,你打算如何深入浅出地宣讲,才能让普通人听得懂、并且愿意接受?”
他最后总结道,目光锐利地看向飞段:“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具体、可行、并且能够长期执行的规划。你……有吗?”
这一连串现实的问题,如同冰水浇头,让飞段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了不少。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对这些问题根本毫无头绪,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头,绿色的眼珠里充满了茫然。
然而,就在这窘迫之际,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一旁、始终面带温和笑容的伊鲁卡。飞段脑中灵光一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猛地伸出还能活动的手臂,一把紧紧拉住伊鲁卡的胳膊,像是献宝一样将他推到佐助面前,脸上堆满了“我找到了完美解决方案”的得意笑容,大声说道:
“神明大人!您看!这位伊鲁卡老师,他不仅帮我重写了教义,而且他本人就非常熟悉教义内容!他知识渊博,做事认真,性格稳重可靠,简直是天生的大主教材料!”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妙极了,直接宣布了他的“任命”:
“所以,我以……以本教派创始人的名义,正式任命伊鲁卡老师为我们教堂的大主教!教堂的一切事务,信徒发展、人员管理、财务开销、教义宣讲……全部由他全权负责!您看这样如何?!”
伊鲁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任命”弄得措手不及,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僵住,变成了哭笑不得的愕然。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自己只是来帮忙润色文稿的普通教师,怎么就突然成了什么邪神教的“大主教”了?
佐助看着飞段这“甩手掌柜”当得如此理直气壮,又看看伊鲁卡那一脸懵圈的表情,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不过,他必须承认,飞段这歪打正着的“任命”,从实际效果来看,或许……还真是目前最不坏的选择?至少确保了教堂的日常运作不会立刻陷入混乱。
佐助闻言,倒是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让行事稳重、原则性强的伊鲁卡来实际操持教堂的日常运作,确实能最大程度地保证这个“新·邪神教”不偏离被改造后的“正轨”,避免飞段哪天脑子一热又搞出什么血腥事件。他简洁地评价道:“不错。伊鲁卡老师的能力,足以撑起这里的日常管理和教务。”
飞段见自己的“英明决策”得到了“神明大人”的认同,顿时喜形于色,粗糙的脸上堆满了得意,仿佛自己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英明决断。
然而,佐助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目光平静地转向飞段:“既然任命了伊鲁卡老师为大主教,承担如此繁重的工作,那么,你打算给他什么样的待遇呢?大主教的工作,可是很忙很累的,总不能让人白干吧?”
“待遇?” 飞段愣了一下,他满脑子都是宏图大业和神圣仪式,还真没仔细思考过这么“俗气”的问题。他挠了挠那头乱糟糟的银发,正绞尽脑汁想着是许诺未来教会收益的分成,还是干脆画个“永恒救赎”的大饼时……
一旁的伊鲁卡却主动开口了。他并没有直接谈论自己的薪资待遇,而是提出了一个更具建设性和可行性的整体发展思路,声音温和却条理清晰,展现出了出色的规划能力:
“佐助大人,飞段……教皇大人,”他斟酌了一下对飞段的称呼,继续说道,“关于教派初期的信徒来源和管理人员招募,我倒是有些初步的想法。据我所知,火之国境内,其实还存在不少流窜的小股山贼和匪患,许多偏远的村镇深受其害,但他们往往贫苦,无力向木叶发布正式的剿匪任务。”
他看向飞段,眼中带着一种引导的光芒,将飞段的能力与“善行”结合起来:
“我认为,教皇大人可以从这方面入手。以‘净化罪恶、庇护弱小’的名义,主动去清剿这些危害一方的山贼。对于那些被拯救了家园和生命的平民而言,对拯救者心怀感激,进而愿意了解甚至加入教派,应该不是难事。或许,其中就能发现一些具备管理才能、或者真心信奉我们教义的人,可以吸纳进来,协助管理。”
他接着提出了关于财务和未来人员构成的务实构想:
“至于资金,教堂初建,确实需要持续的投入。我们可以先以教派的名义,向村子申请一笔低息或无息的借贷,作为初期的启动资金和日常开销。而还款方面,”他看向飞段,语气带着合理的安排,仿佛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教皇大人实力强大,木叶也时常有一些高难度、高报酬的危险任务。教皇大人可以接取这些任务,用完成任务获得的报酬来逐步偿还债务,同时也能在实战中磨练自身,并且身体力行地宣扬教派‘净化世间罪恶’的理念,可谓一举多得。”
最后,他提到了一个更长远的、带着人文关怀的计划:
“我们还可以在行动中,留意并收养一些因战乱或匪患而失去亲人的孤儿。将他们带回教堂,给予庇护和基本的教育,从小培养他们对教义的认同感和归属感。这既是符合教义的善举,也能为教派的未来储备忠诚的、了解教义核心的人才。”
伊鲁卡这一番条理清晰、层层递进,兼顾了道义、现实运营与长远发展的系统规划,听得飞段一愣一愣的。他虽然对其中一些细节(比如“打工还债”)有点本能的反感,但整体思路听起来无比正确、充满希望,而且把他(飞段)放在了执行“净化”的核心位置!他猛地一拍大腿,脸上充满了“伯乐发现了绝世千里马”的兴奋,大声赞叹道:
“妙啊!太妙了! 清理山贼,拯救平民,招募信徒,收养孤儿,打工还债……一环扣一环! 简直天衣无缝!果然我的眼光不错!一下子就发现了伊鲁卡老师你这样的大才!大主教的位置,非你莫属!”
他此刻觉得,任命伊鲁卡为大主教,简直是自己这辈子做过最明智、最富有远见的决定!而佐助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也不得不承认,伊鲁卡确实是个心思缜密、脚踏实地且富有责任感的实干型人才。飞段这歪打正着的“任命”,或许真能给这个本质上依旧扭曲、但被套上了华丽外壳的教派,带来一点意想不到的、甚至可能偏向正面的变化和发展。
飞段的行动力确实惊人,尤其是在他简单粗暴地理解了“净化”即“铲除一切眼中罪恶”之后,更是爆发出惊人的效率。在伊鲁卡那套系统规划的引导和他自身对这套“新教义”的狂热驱动下,他很快就在火之国境内闯下了“净化之镰”的名号。
他那柄标志性的血腥三月镰刀,如今成了罪恶的审判之器。无论是盘踞山林、劫掠商旅的山贼强盗,还是那些在地方上欺压平民、作恶多端的贵族恶霸,在他的镰刀面前,真正实现了某种扭曲的“人人平等”——皆被无情地、物理意义上地“净化”掉了。
随着一处处匪患被雷霆铲除,一个个为富不仁者被血腥审判,火之国许多深受其害的平民都听说了“净化之镰”和他背后那个“净化教会”的存在。对于这些实实在在拯救了自己家园和生命的“恩人”,大部分获救的平民在恐惧与感激交织的复杂情绪中,也纷纷选择了加入这个听起来是在“除恶扬善”、并且展现了强大“执行力”的教派。同时,那些在动荡与匪患中失去亲人的孤儿,也被教堂提供的庇护和每日定量的食物所吸引,逐渐汇聚过来。一时间,那座风格独特的教堂内外,竟然呈现出一片人员往来、颇具“兴盛”气象的局面,虽然这“兴盛”背后,依旧潜藏着飞段那未曾改变的、对暴力和“净化”的原始渴望。
而在木叶这边,飞段为了尽快偿还修建教堂的债务(以及满足伊鲁卡为他制定的“教会发展基金”的持续需求),几乎是玩命地接取着木叶任务发布处那些最高难度、报酬也最丰厚的任务——清缴叛忍据点、剿灭危险通灵兽、处理边境冲突等。他那不死之身和完全不顾自身损伤的疯狂战斗方式,在执行这类高风险任务时反而成了巨大的优势,任务完成率极高,丰厚的报酬自然也源源不断地流入教会和……木叶的账户(毕竟大部分用于还款)。
更让纲手满意到几乎要笑出声的是,在人体试验方面,飞段表现得极其配合,堪称模范实验体。为了获取更多关于不死之身机制的研究数据(以及或许是为了换取更多高报酬任务的机会),他几乎是随叫随到,对各类身体检测、组织采样、查克拉流动监测,甚至是一些具有一定风险的能量刺激实验都来者不拒,让纲手主导的研究项目进展神速,许多关于生命力和细胞再生的难题都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佐助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堪称魔幻的转变,看着那个曾经只知道滥杀无辜、四处宣扬血腥教义的疯子,如今竟然在“净化教会”的框架和伊鲁卡的引导下,阴差阳错地成了部分平民眼中的“保护者”、木叶任务体系中的“优质承包商”以及纲手实验室里的“模范实验体”,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感慨。
(佐助\/钟明内心:宗教的力量……或者说,当一个狂热的、非理性的信念被巧妙地引导、包装,并指向一个看似‘正确’且具备实际社会功能的方向时,所能爆发出的能量和造成的改变,真是强大得可怕,甚至有些讽刺。 难怪前世那个世界,十字军能高举着十字架,靠着对圣经的特定解读和铁骑,席卷征服大半个世界。本质上,都是利用了某种超越个人的集体信念,将散乱而强大的力量凝聚并引导起来,指向同一个目标。现在的飞段和这个‘净化教会’,不也正是如此吗?内核未变,只是外在的表现形式和产生的社会效应,被彻底扭转了。)
飞段或许还是那个飞段,其癫狂与对“净化”(杀戮)的渴望并未消失,但他的行为模式、社会角色以及所产生的影响,却已然天翻地覆。这一切的起点,都源于佐助那番关于“净化”的、“神明”层面的重新解读,以及伊鲁卡那套完善且极具操作性的“教会运营规划”。这不得不让人深思,所谓“正”与“邪”,“善”与“恶”,其界限有时或许并非那么分明,关键在于如何引导与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