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反倒有点傻眼了。
他刚才就是放两句狠话,平时朱标盖完圣旨,要么忙着处理朝政,要么直接走人,压根懒得搭理他。
今天这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心里竟有点发虚。
朱标见他这模样,反倒乐了,拢了拢袖子,整了整衣服,抬头挺胸走到朱元璋面前,笑眯眯地说:
“父皇啊,你先等会儿,儿臣酝酿一下情绪。
等会儿情绪酝酿好了,就去母后那儿好好哭一场,放心,绝对让你这顿打挨得不冤!”
这话一出口,朱元璋顿时浑身汗毛倒竖。
眼看着朱标真的站在那儿酝酿情绪,他赶紧快步上前,伸手给朱标捏起了肩膀,语气谄媚:
“标标,冷静、冷静!
有啥事儿咱爷俩好好说,没必要去你母后那儿哭。
不就是写个圣旨吗?
没事儿,圣旨有的是,你想再写几份都行,咱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面对朱元璋的讨好,朱标却一脸无所谓,挑眉说道:
“父皇啊,你这话说的啥意思?
你可是大明的皇帝,玉玺、圣旨都是你的东西,哪能让儿臣随便造次?
该治什么罪,你尽管说,儿臣接着就是。
你要是不罚,儿臣都不好意思让母后揍你了。
来来来,先给儿臣拟个大不敬的罪名,放心,就凭儿臣这小身板,扛得住!”
说着,他还像模像样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语气里全是调侃。
朱元璋见自己都低声下气了,这逆子还不依不饶,再想起这八年来被马皇后等人追着打的日子,满心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压在心底的怒火再也憋不住了。
怒火冲昏头脑的瞬间,他对着朱标吼道:
“标儿!
咱还是不是你父皇?
你跟咱说说,这八年来,咱有没有亏待过你半分?”
话音刚落,他就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
“你的那些政策,除了打乱咱计划的,剩下的咱哪样没答应?
还有咱的圣旨、玉玺,你想用就用,从来没跟咱打过招呼。
就连你写的圣旨,咱想看一眼,都得求你半天!
这些事儿,咱说过你一句不是吗?”
越说,朱元璋的情绪越激动,在朱标面前忍不住跳脚,手指着他继续吐槽:
“一年前,咱想让老四和徐家大丫头联姻,
结果呢?你直接把咱的圣旨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咱也没怪罪你,只是好好跟你讲道理,说这联姻对老四、对大明都好,可你呢?
咱话还没说完,你扭头就走,还放下狠话,再敢下这种圣旨,就让你母后打断咱的腿!
这些事儿,咱是不是也忍了?”
抱怨声里渐渐带了哭腔,朱标看着老朱泛红的眼眶,心里竟有点不落忍。
可朱元璋的话还没说完:
“八年啊!整整八年!
你知道咱有多委屈吗?
后宫咱进不去,朝堂上能管的事儿也越来越少,大多都交到你手里了。
可就算这样,咱也没冲你发过火,有事都是好好跟你商量。
可你呢?
还是三天两头往后宫跑,在你母后那儿告我的状!”
“这八年,咱妹子手里的鸡毛掸子,换了一批又一批,咱身上的伤好了一茬又一茬。
咱这还叫啥皇帝?
这八年,咱不是在养伤,就是在养伤的路上!
每次被你母后打完,她还拿那逆子送来的药酒给咱喝,让咱尽快养好伤,免得下次挨打时,她下手不尽兴!”
说到这儿,朱元璋再也撑不住了,一屁股瘫坐在殿门口的台阶上,望着殿外的天空,喃喃自语:
“咱是皇帝,是大明的天,
不是你们娘几个的出气筒啊……”
听着老朱这番掏心掏肺的哭诉,朱标彻底心软了,心里还莫名有点心疼。
他略带不好意思地走上前,一屁股坐在朱元璋身旁,犹豫了一下说道:
“好了好了,老朱不委屈了。
大不了这次孤不去后宫告状了,还不行吗?”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了点:
“孤也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但孤还是那句话,这些委屈,你得受着。
为了大明能更好地发展,为了皇室能更长久,
只能让你多担待点了。
再说,这些不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吗?
既如此,那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听朱标这么说,朱元璋的委屈更重了,眼眶红得更厉害:
“咱知道,当年把老二赶走,你和你母后,还有后宫那些人都记恨咱,咱能理解。
可这都八年了啊!
再大的仇怨,是不是也该过去了?
你看看咱现在过的啥日子?
天天守着这奉天殿睡觉,还动不动就挨一顿揍!
咱凭啥啊?
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好,咱觉得自己没做错!”
见老朱到这时候还嘴硬,朱标当即不乐意了,猛地站起身,梗着脖子反驳:
“父皇,
你要说这些年受了委屈,孤认,
孤也能好好安慰你,甚至,可以去母后那里求求情,让她打你的时候下手轻些。
但你说把二弟赶走这事你没错,这孤不能忍!
既然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孤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他袖袍一挥,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朱元璋彻底傻眼了,这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按照他的预想,他的好大儿,不是应该同情、愧疚吗?
怎么刚提及朱宸宇,他的好大儿就炸毛了。
刚想开口喊住朱标,对方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转过头来,对着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眼神看得朱元璋浑身汗毛倒竖,心里咯噔一下。
紧接着,朱标的声音传来:
“对了,父皇,
儿臣提醒你一句,最近没什么事,就去后宫跪着吧。”
“凭什么?!”
朱元璋瞬间炸毛,猛地站起身指着朱标怒吼,
“咱最近没犯错!凭啥要跪?
别以为有你母后撑腰,咱就不敢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