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阳看着家人和狼群这副被热浪击垮的模样眉头紧锁。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的目光落在前厅大片的水泥地面上。
这地面,白天被洞内的高温烘着,晚上也散不掉多少热。
“振振,”
他招呼儿子,
“别躺尸了,跟我去后洞打几桶水来。”
许振振懒洋洋地抬起头:
“爸,打水干嘛?冲凉啊?”
“冲什么凉,浪费水。给你这‘热得快’降降温。”
许阳踢了踢儿子脚边的地面。
父子俩拎着木桶,来回几趟,从冰凉的地下河打来了满满几桶水。
许阳拿起水瓢,舀起一瓢,手腕一扬,清凉的河水“哗啦”一声泼在灰白色的水泥地上。
“嗤——”
一声极轻微的响动,水珠接触到温热的地面,瞬间蒸腾起几乎看不见的白汽。
“哎?”
许振振立刻感觉到了变化,他用手摸了摸泼过水的地面,惊喜地叫道,
“凉了!真的凉了!”
原本趴着的索菲娅也警觉地抬起头,湿漉漉的鼻子使劲嗅了嗅,然后试探性地把前爪挪到湿润的区域。
冰凉的触感从爪垫传来,它立刻发出舒服的呜咽声,整个身体都趴了过去,还把肚皮紧紧贴在地上。
暗影和另一头狼见状,也赶紧凑过来抢占位置。
“嘿!这法子行啊!”
许父把摇椅往前挪了挪,把脚放在了泼过水的地面上,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上来,他舒服地眯起了眼。
张月拿着拖把过来,把多余的水渍往更远的地方推了推,让凉意扩散得更均匀:
“这下好了,咱们这前厅,也算有个水冷地板了。”
虽然空气依旧闷热,但脚底传来的持续凉意,极大地缓解了身体的燥热感,
连呼吸似乎都顺畅了些。
“爸,这水一会儿就干了,是不是得经常泼?”
许振振问道。
“嗯,尤其是中午最热的时候,得多泼几次。”
许阳看着地面渐渐被烘干,规划着,
“后洞水够用,这点消耗得起。
泼水降温虽然有效,但从门缝里进来的热量依旧对制冷有较大影响。
厚重的岩石能隔绝大部分热量,但洞口这个缺口,就像保温瓶没盖盖子,冷气外泄,热气内侵。
于是许阳从储藏室找来了冬天用来隔绝冷气的门帘子挂在了门口,用来阻隔散进来的热气。
众所周知,这个办法,和小时候卖冰棍盖棉被是一样的道理。
男同志们倒还好办,
女同志们就更艰难了。
张父张母已经六十左右了,早在几年前就绝经了。
张月倒还好……但好歹每个月也只难受几天。
最主要的还是头皮热。
最近张月觉得自己快到暴躁的临界点了。
她那一头留了多年的长发,平时用橡皮筋挽起来利落又好看,现在简直成了个移动桑拿房顶在脑袋上。
头皮闷得发痒,汗珠子顺着发根往下滚,腻歪得要命。
她干活干到一半,总忍不住暴躁地伸手去扯那个沉甸甸的头发,恨不得立刻能透口气。
张母和许母也不好受。
她俩本来就不耐热,长发捂着更容易头晕,在这高温环境里简直受罪。
这天下午,张月彻底爆发了。
她一把扯开橡皮筋用手对着后脖颈猛扇风,脸皱成一团:
“受不了了!这头发谁爱要谁要去,跟顶个棉被似的,热死我了!”
张母正拿着湿毛巾擦汗,连连点头:
“可不是嘛,我这头皮痒得钻心,整天湿漉漉的。”
许母也凑过来,小声嘀咕:
“我早想剪了,又怕你们笑话……”
“妈,这都啥时候了,凉快最重要!”
张月一拍大腿,
“我看咱仨干脆都剪了得了!短头发多利索,洗起来还省劲儿。”
剪头发这念头一旦冒出来,就跟长了草似的,压不下去了。
张月翻出裁布用的那把最锋利的大剪刀,又找来把细齿木梳。
然后拿出来了那套理发用的围布。
反正这几年大家都是这样互相打理头发的,时间长了,实践的次数多了,也都能剪头发了。
谁先来?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我先来。”
张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围布往脖子上一围,
“妈,先给我剪,往短了整,越短越好。”
张母接过剪刀咔嚓就是一剪子。
然后继续又是一阵七里咔嚓,
没一会儿,张月那头长发就变成了齐耳短发。
张月只觉得脑袋一轻,凉风嗖嗖往领口里钻,闷了大半天的头皮终于能喘气了。
她拿过镜子看了看干练的自己长长舒了口气:
“这下得劲儿了,感觉头都变轻了!”
轮到张母了。她闭着眼坐下:
“闺女你下手利索点。”
“好嘞!”
张月手起剪刀落,头发簌簌往下掉。
剪完张母也舒坦地叹口气:
“早该这么着了!”
最后是许母。
三个女人互相帮忙,没多会儿全都顶着一头清爽短发。
正好许阳带着许振振从后洞检查完水位回来,一进前厅就愣住了。
许振振眼睛瞪得溜圆:
“妈!奶奶!姥姥!你们这头型……挺带劲啊!”
许阳愣了两秒,噗嗤笑了:
“这是组团换造型了?别说,挺别致的。”
张月得意地甩了甩轻快的短发:
“热得实在没招了,这下可算活过来了!感觉脑袋都轻了二斤!”
两位老太太也互相看着笑。
张月心情好,美滋滋地感受着后颈的凉快,
“这下干活睡觉都方便,洗头还能省水呢。”
许阳凑过来,故作严肃地摸了摸张月的短发茬:
“哎呀,这下我媳妇儿跟我站一块儿更般配了,都是精神小伙。”
“去你的!”
张月笑着拍开他的手,
“再说,给你剃成老方丈!”
“别别别,”
许阳赶紧护住自己的头发,
“我这头发还能再坚持坚持。”
那边许振振已经在逗战神了:
“战神你看我妈是不是特别帅?”
战神歪着头,好奇地嗅着张月身上掉落的碎发,被张月揉了一把脑袋。
暗影安静地趴在角落,尾巴轻轻晃着,
索菲娅则眯着眼打盹,对这场人类的美发革命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