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吧你！”
赵信手臂一收，曹樱整个人被稳稳带至怀中，战马感受到背上重量变化，不安地踏了踏蹄，却很快在主人的掌控下恢复平静。
“你、你放开我！”
曹樱又惊又怒，双手抵在赵信胸前铠甲上，奋力挣扎。她是大魏公主，是执掌雍凉三十万大军的都督，是连诸葛亮都要谨慎应对的对手。
从小到大，除了至亲，从未有男子敢如此靠近她。
此刻，她却被敌国大将搂在怀中，在数十万大军面前。
羞愤如火焰般灼烧着她的脸颊。
“别动。”
赵信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霸道。
“你现在是本将的俘虏。再乱动，休怪本将不客气。”
他手臂微微用力。曹樱感到腰间那股力量骤然收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更让她心慌的是透过铠甲传来的体温，以及那股浓烈的、属于沙场男儿的气息——陌生而霸道。
曹樱身体一僵，竟真的不敢再动。
不知为何，她只觉得脸颊烫得厉害，心跳快得如同擂鼓。她悄悄低下头，让垂落的发丝遮住侧脸。那副含羞带怯的模样，若被旁人看去，定会惊为天人——只可惜此刻无人得见这战场上的惊鸿一瞥。
魏军阵前，一片死寂。
尽管早有预料，但曹樱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还是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许褚等魏军大将他们不是没想过救援，可赵信那一擒太过迅捷，从断剑到擒人不过眨眼之间。更何况，两军阵前，主帅未令，谁敢妄动？
“常山侯！”
曹操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虑。
“还请放回阿樱。孤即刻下令撤军，永不再犯蜀境！孤可以对天起誓！”
这位一生征战、见惯生死的老枭雄，此刻声音竟有些发颤。
赵信尚未答话，身旁的张飞已哈哈大笑。
“汉兴不可放！”
张飞声如洪钟，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这丫头片子可不简单！孔明那老小子提起她都头疼，说她有‘经天纬地之才’。依俺看，此女实乃我蜀国心腹大患！更何况她执掌雍凉兵权，手握三十万大军——不如杀了以绝后患！”
这番话杀气腾腾，却句句在理。
蜀军众将闻言，不少人都暗暗点头。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何况是曹樱这样的对手——若今日放虎归山，来日不知要葬送多少蜀军儿郎的性命。
赵信却摇了摇头。
“本将从不杀女人。”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张飞急了：“汉兴！她可不是一般女子！她是曹魏大都督，是——”
“翼德。”
关羽打断了他。
丹凤眼缓缓睁开，目光如刀。关羽抚着长髯，沉声道：“大将军乃三军主将，军机大事，自当由大将军决断。何时轮到你多言？”
张飞一愣，随即讪讪笑道：“嘿嘿，二哥教训的是。是俺老张多嘴了。”
他眼珠一转，忽然又咧嘴笑道：“不过汉兴啊，既然这曹樱是你的俘虏，理当由你处置。俺看这丫头长得倒是天香国色，实乃天底下一等一的美人。不如你娶回去做妾，岂不美哉？一来得了美人，二来也能挫挫曹魏锐气。说不定曹操那老儿一气之下，直接就归西了也未可知啊！”
此言一出，蜀军阵中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关兴、张苞、姜维等年轻将领都忍俊不禁。
张苞更是高声道：“三叔此言有理！大将军威震天下，正该配此等绝世佳人！”
“就是！擒了曹操最疼爱的孙女做夫人，看那老贼还有何脸面见人！”
“大将军娶了曹魏公主，将来生下的孩子，说不定还能继承魏国基业呢！”
笑声、起哄声此起彼伏。
诡异的是，面对近在咫尺的四十万魏军，蜀军上下竟无一人紧张。所有将士眼中都闪烁着炽热的光芒——那是对主帅绝对的信任，是对无双战将四个字毫无保留的信仰。
关兴握紧手中青龙刀，看着阵前那个青袍身影，胸中热血沸腾。一人镇数十万大军，阵前擒拿敌国公主，谈笑间令曹魏胆寒——这才是大丈夫该有的气概！
阵前，赵信笑骂：“翼德休要胡说八道。”
他低头看向怀中，却是一怔。
不知何时，曹樱那双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已悄然环住了他的腰。她将脸深深埋在他胸膛，整个人依偎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那姿势，哪里像是在厮杀的战场？分明像是…
赵信心中泛起一丝古怪。这女子，方才还羞愤挣扎，此刻却温顺如猫，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轻轻摇头，不再多想，抬头望向远处马车。
“曹公。”
赵信朗声道。
“我有一言，还请曹公静听。”
曹操强压心中焦躁，沉声回应：“常山侯但说无妨。”
战场忽然安静下来。
风拂过原野，吹动旌旗猎猎作响。五十万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那个怀抱美人的青袍将军身上。
赵信顿了顿，缓缓开口：
“三国归一。”
四个字，如惊雷炸响。
曹操浑浊的眼睛瞬间清明，锐利如鹰：
“常山侯何意？”
赵信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沉重：
“当今天下，三分鼎立。魏、蜀、吴连年征战，已近三十载。曹公可曾算过，这三十年来，天下死了多少百姓？荒废了多少良田？十室九空，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这不是盛世将临的征兆，这是华夏元气大伤、危在旦夕的警钟。”
他环视战场，目光扫过黑压压的大军：
“今日你我在此对阵，双方五十万大军。这一战若打起来，又要死多少人？五万？十万？二十万？这些士卒，哪一个不是父母所生，妻儿所盼？他们本该在家耕种，奉养父母，抚育儿女。可如今，却要在此拼个你死我活。”
曹操沉默。
赵信继续道：“即便最后有一方胜了，统一了天下，可那时的华夏大地，还剩多少元气？北方胡人虎视眈眈，南方蛮族蠢蠢欲动。若中原虚弱，外敌必趁虚而入。到时，我等今日之争，便成了千古罪过。”
“曹公。”
赵信直视马车：“本将之意，你明白吗？”
曹操忽然冷笑。
“孤自然明白。”
他缓缓道：“常山侯所言三国归一，无非是想吞并我大魏罢了。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他撑着车辕站起，老迈的身躯在这一刻挺得笔直：
“我大魏拥兵百万，战将千员，雄踞北方六州，常山侯纵然勇武，我魏国也——丝毫不惧！”
话音落下，魏军阵中爆发出震天怒吼。
“魏王威武！”
“大魏必胜！”
士气竟在这一刻重新凝聚。
曹操自然明白赵信的意思，他何尝不知连年征战的后果？可走到这一步，谁又愿意放弃？
一统天下，结束乱世，成就千古帝业——这是每一个枭雄的梦想。
他曹操也不例外。
更何况，他根本不信赵信所言。什么华夏元气，什么外敌入侵，在他看来，不过是蜀国想要吞并魏国的借口罢了。
曹操不知道的是，赵信此刻心中所想，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深远。
在赵信的记忆中——三国归晋之后，司马氏醉生梦死，八王之乱耗尽了最后元气。随后五胡乱华，中原陆沉，汉家儿女被当做“两脚羊”屠宰烹食。那黑暗的三百年，是华夏文明史上最血腥的一页。
每次想到这些，赵信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他绝不允许那样的未来再次发生。
“曹公可想清楚了。”
赵信的声音冷了下来。
“别忘了，你的宝贝孙女还在本将手里。”
曹操勃然变色：“长坂英雄乃当世豪杰，岂会做出此等宵小之事！”
“呵呵。”
赵信笑了，笑声中却无半分温度。
“本将的确从未杀过女人。但为了蜀国霸业，为了天下苍生——说不得，今日也要破例一回了。”
他低头看向怀中。曹樱身体微微一颤，却依旧紧紧搂着他，没有抬头。
“你…！”
曹操气得浑身发抖。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拔出腰间佩剑。
剑光如雪，映照着他苍老而坚毅的面容。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曹操的声音响彻战场，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定。
“孤这一生，平黄巾、定河北、扫西凉、降荆州，成就无上霸业！统一天下，指日可待！常山侯想凭一言就谋夺我大魏基业？简直是——妄想！”
他剑指苍穹，厉声高呼：
“曹彰！张辽！徐晃何在！”
三员大将齐声应道：“末将在！”
“列阵！迎敌！”
“诺！”
军令如山。
四十万魏军开始动了起来。战阵变换，旌旗移动，弓弩手上前，骑兵列于两翼。方才因曹樱被擒而低落的士气，竟在曹操一番话后重新燃起。
这就是枭雄的魅力——即便身处绝境，也能让将士为他效死。
“阿樱…”
曹操看着远处那个被赵信搂在怀中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休要怪爷爷。”
为了霸业，他可以牺牲任何人。
哪怕是他最疼爱的孙女。
阵前，曹樱终于抬起头。
她脸上泪痕未干，却已无半点羞怯。她望着赵信，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你真的会杀我？”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颤抖。
赵信看着她，忽然笑了。
“还是那句话，”
他轻声道。
“本将从不杀女人。”
他松开手臂，将曹樱轻轻放在地上。随后，他策马上前几步，距离魏军阵前不过百步。
“曹公。”
赵信朗声道。
“本将最后提议，请你入成都一叙。”
“入成都？”
曹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常山侯莫不是在说笑？孤乃大魏之王，岂能入蜀国都城？那不是羊入虎穴？”
赵信摇头：“非是说笑。不止曹公，本将还会请吴主孙权一同赴会。魏、蜀、吴三国之主，共聚成都，商议天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