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屋内的温情。
王新生终于被兰儿给哭醒了。
或者说……是被她给锤醒的。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痛感。
视线慢慢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兰儿那张哭花了的脸。
“别……别哭了……”
王新生抬手擦掉兰儿的眼泪。
“你看看你，哭的丑死了……”
兰儿见他醒了，哭的更凶了。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我吓死我了！呜呜呜……你要是死了，我就嫁给城西的武大郎去！”
王新生愣了一下，一把抓住兰儿的手。
“不行！除了我，你谁都不许嫁！”
“我的命硬着呢，阎王爷不敢收！”
说着，他指了指实验台上那个已经被炸的变形的铜帽底座。
“兰儿，你看！成了！”
“国公爷要的东西，我做出来了！”
“有了这个，咱们华夏的枪，就能打得更远、更准、更快！”
“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咱们了！”
兰儿哪听的懂这些，只知道这个傻子，为了这么一个小东西，差点把命给丢了。
“我才不管什么枪不枪的，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兰儿破涕为笑，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起。
“走，去岐黄营治疗一下，以后不许你这么拼命了。”
这时，陈墨和朱媺娖从门外走了进来。
“国……国公爷，公主殿下……”
兰儿连忙想要跪下行礼，却被朱媺娖上前一步扶住了。
“不必多礼，陈大哥说过，我们都是平等的，除了天地父母，谁都不必跪。”
陈墨走到王新生面前，看着这个满脸血污的小子，眼中满是赞赏。
“感觉怎么样？”
“回国公爷，死不了，其实就是昨晚没睡好，刚睡了一会儿……”
王新生咧嘴一笑，指了指桌上的实验器材。
“幸不辱命，雷汞的配方，找到了！”
陈墨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实验台。
“你做的很好，这次爆炸，可是给你炸到一个媳妇儿呢！”
他转头看向兰儿，笑着说道。
“刚才我可是听到某人说，要是你死了，她也不活了。”
兰儿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国公爷，你乱讲……你肯定是听错了！”
陈墨哈哈一笑，随即正色道。
“王新生，听令！”
“鉴于你这次在神火计划中的卓越贡献，我决定，放你三个月的假！正好随我一起去江南，兑现你和兰儿的承诺，也顺道看看石毅。”
“另外……”
陈墨看了一眼兰儿，继续说道。
“等这次回来，我和媺娖亲自为你们主婚！咱定国公府，也该办场喜事了！”
王新生和兰儿同时愣住。
王新生激动的语无伦次，想要磕头，却被陈墨一把扶起。
“行了，快去岐黄营包扎一下吧，到时候当新郎官，脸上有疤可不好看！”
兰儿陪着王新生，走出了房间，只剩下陈墨和朱媺娖。
“陈大哥，南边的战事……”
陈墨笑了笑。
“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
十日后，大沽口。
陈墨带着王新生和兰儿，出现在码头上。
这次去应天府，一来是让王新生兑现给兰儿的承诺。
二来也是为了去看看造船厂的进度。
停在栈桥尽头的，是一艘刚刚下水不久，体型更为修长的小型战船。
这是远洋司在破浪级战舰的基础上，专门为了快速联络，传递信息而研发的快速联络船。
陈墨给这种船命名为，惊鸿。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惊鸿……
它取消了厚重的装甲和大量的火炮，将载重减轻到了极致。
最大的特色，便是它独有的船帆系统。
不再是传统的硬帆，而是采用了王新生结合西式软帆改良后的混合帆，配合复杂的滑轮组，可以轻松调整角度，适应各种风向。
“国公爷，这船，真能跑的过风吗？”
兰儿小心翼翼的站在甲板上，感受着脚下传来的轻微晃动，一脸的兴奋和紧张。
这可是她头一次离开京师出远门，更是头一次坐这种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船。
王新生头上还缠着纱布，他嘿嘿一笑。
“兰儿，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这船可是我亲自设计的，肯定没问题的！”
陈墨微微一笑，带着众人进入船舱。
船帆在水手的操控下，哗啦一声展开。
惊鸿号船首破开波浪，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数日后，长江口。
此时正值深秋，江面上刮起了强劲的西北风。
对于想要逆流而上前往应天府的船只来说，这无疑是一次艰难的旅程。
江面上，此时只有寥寥几只渔船，或是只能降下半帆，走之字形艰难挪动的老式福船。
一对船工父子正坐在岸边休息，那年轻人突然指着远方，瞪大了眼睛。
“爹！你看！那是啥！”
老船工眯着眼，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他手里的烟袋锅子，咣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的个亲娘咧！”
“这……活见鬼了不是！”
只见那黑点逐渐变大，竟是一艘通体漆黑的怪船。
它没有像其他船一般降下船帆。
反而是吃饱了风，逆风而行，硬生生的切开了江面，速度快的惊人。
“它……它在逆风跑？这怎么可能！逆风还跑的这么快！？”
岸边，无数船工都跑了过来，张大了嘴巴看着那艘黑色的战船。
陈墨身披一件黑色大氅，负手立于船头，目光扫过那些停在岸边的老式船只，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国公爷，咱是不是跑的太快了，我……我想吐……”
兰儿死死的抱着一根桅杆，小脸煞白。
刚才那一阵急转弯，差点把她的魂儿都吓飞了去。
而她旁边，王新生却是满脸的兴奋，他扶着兰儿，激动的说道。
“兰儿，别怕，这，就是格物的力量！”
“传统的硬帆，只能吃顺风，但咱们这软帆，风越是横着吹，咱们跑的越快！”
“国公爷说，这叫……额……伯努利……算了，叫借力打力！”
陈墨转过头，笑着说道。
“以前，人们看天吃饭，等风来，风不来，便求神拜佛，风逆了，就得停工休息。”
他指着那些瞪大双眼的船工。
“他们以为这是神迹，以为是龙王显灵，却不知，这不过是换了个更加合理的造法而已。”
“世人常说，时势造英雄，但若是有了这格物之学，有了工业之力，那，我们便是时势！”
兰儿虽是似懂非懂，但她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就是改变世界的一分子，此时看向王新生的眼神，充满了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