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的轰鸣声,渐渐变得稀疏,最终回归平静。
几艘燃烧的盖伦船,孤零零的飘在海面上,还有几艘正在缓缓沉入海底。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荷兰舰队,如今大部分都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碎木板,破帆布,还有像死狗一般飘在海面上的荷兰水手。
陈墨站在船头,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丝毫的怜悯。
因为如果今天他不来,或者是打输了。
那泉州府的百姓,将会面临比这惨烈百倍的屠杀和凌辱。
卡尔文早已跑无影无踪,只剩下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郑芝龙呆呆立在船头。
“快!转舵!撤!”
郑芝龙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霸气,只剩下恐惧。
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那些荷兰舰队在陈墨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更别说他了。
一个手下哭丧着脸问道。
“首领,我们往哪撤啊……咱们的主力战船都被冲散了。”
郑芝龙一脚将这个手下踹翻,大声吼道。
“去漳州!去漳州!”
“那里还有荷兰人的驻军,还有岸防炮,只要到了那里,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逃走,逃离这片海域。
只要远离陈墨,去哪里都无所谓。
至于他那些还在海面上到处乱窜的郑家私兵,他已经顾不上了。
郑芝龙乘坐的快船,趁着战场上一片混乱和烟雾的掩护,疯狂的朝着漳州港的方向逃窜。
陈墨看着郑芝龙的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并没有下令追击,而是心中冷笑。
跑吧!跑去和荷兰人汇合!
省得我一个一个找了,到时候,将你们一网打尽!
“传令下去!打扫战场!补枪!”
“只要是敌人!一个不留!”
随着陈墨的命令下达,各个战舰上的鹰击火枪兵纷纷举起手中的特制燧发枪,对准了海面上抱着木头呼救的敌军,扣动了扳机。
清脆的枪声响起,那些敌人被一个个点名,沉入海底。
既然来了,就应该永远的留在这里,做华夏海域的肥料!
一刻钟后,海面上,再也没有任何活物。
陈墨看向那座虽然满目疮痍,却依然屹立不倒的泉州城。
“进港!”
镇海号缓缓启动,朝着泉州港驶去。
后面,则是一整支威武的华夏舰队。
这一刻,泉州港沸腾了。
“赢了!我们赢了!”
“定国公万岁!”
城墙上,街道上,无数百姓和士兵相拥而泣。
他们扔掉了手中的砖头、木棍、武器,挥舞着双臂大声欢呼。
此刻,他们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郑森站在码头上,身上那件银色的战甲早已被染成了红色,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他脸上混合着血污和黑灰,看起来狼狈不堪。
但他的眼睛,却比星辰还要明亮。
在他身边,是躺在担架上,刚刚醒过来的甘辉。
甘辉身上缠满了绷带,鲜血还在渗出,这一战,他身上整整中了三十九箭!
但他依然强撑着身子,让亲兵把他抬到了码头。
“大公子……那……就是定国公的舰队吗?”
甘辉虚弱的问道,眼神中满是震撼。
那先进的战舰,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
郑森重重的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是!这些,都是我们的援军!是华夏未来的希望!”
镇海号缓缓靠岸,跳板放下,陈墨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安静下来,注视着这位传说中堪比神明的人物。
他只是一身普通的玄色劲装,外披一件玄色大氅。
但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这天地的中心,让人不由的想要臣服。
郑森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疲惫,快步迎了上去。
来到陈墨面前,郑森双膝一软,就要行跪拜大礼。
“罪臣之子郑森,拜见定国公!”
“谢定国公救泉州府百万生灵于水火!”
然而,他的膝盖还没落地,便被陈墨稳稳的托了起来。
郑森惊讶的抬头,看着陈墨那双略带激动的眼睛。
能亲眼看到活的郑成功,对陈墨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荣幸?
“郑将军,这可不是我要见的那个郑森!”
陈墨手上用力,将郑森生生的扶了起来,让他站直了身体。
随后,他转过身,面对身后成千上万的百姓和将士高声说道。
“诸位!今日之战,非我陈墨之功,亦非舰队之功。”
“首功者,乃是这位郑森将军,乃是这泉州上下所有浴血奋战的将士,和这全城誓死抵抗的百姓!”
陈墨拍了拍郑森的肩膀,目光坚定道。
“郑森,你无需自愧,在民族大义面前,你选择了大义灭亲,和百姓站在一起。”
“这是大仁!大义!”
“你,是这华夏的英雄,你的腰杆,只需为这天下百姓弯,不必为我,也不必为任何权贵弯!”
这番话,在郑森脑海中炸响。
这些日子以来,他背负了太多的骂名和压力。
背叛父亲,不孝之子,家族罪人。
即便是没有人当面骂他,但无论在任何时代背景下,郑森的做法,都可能不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虽然郑森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但内心深处,何尝没有痛苦和挣扎?
但此刻,陈墨不仅认可了他的选择,更是将荣耀给了他。
这番话,是一束光,照进了郑森的心里。
他看着陈墨,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涌了出来。
“国公……”
郑森哽咽着,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担架上的甘辉看到此情此景,眼睛也有些湿润,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陈墨上前按住。
“甘将军,躺好!”
陈墨的目光扫过甘辉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敬意。
若华夏皆是此等忠勇之将,何惧外敌来犯?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甘将军之勇,陈某看的清清楚楚!”
“华夏有你这样的大将,实乃华夏之幸!”
听到陈墨的肯定,甘辉这个铁打的汉子,泪水也涌了出来。
“国公爷……值了!这身伤!值了!”
陈墨站直身体,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些脸上带着血污的士兵,那些眼中闪着泪光的百姓。
“我知道,大家受苦了!”
“郑芝龙为了一己私利,引狼入室,残害同胞,这笔账,我们一定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