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的铁门在身后闭合,将最后一点暖意彻底隔绝。
慧慧拉紧领口,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晶:“接下来想去哪?”
林亦博的目光穿透黑暗走廊,声音沉稳得不像置身于极寒地狱:“发电机。必须先让这里彻底瘫痪。”
夏微眼中闪过赞许,轻轻握住丈夫冰凉的手:“还是你想得周全。”
慧慧点头,睫毛上已经结了一层白霜:“备用发电机在负一楼,这边走。”她率先迈步,防滑靴在结霜的地面上留下清晰的印记。
如他们所料,极端低温让大部分守卫都缩在室内,沿途只遇到两个蜷在避风处打盹的守卫,被林亦博用精准的麻醉针放倒。越往下走,空气越发凝滞,混合着柴油和铁锈的味道。
就在负一楼的楼梯转角,夏微突然僵住。林亦博第一时间察觉,侧身用战术手电扫过她苍白的脸。
“夏阳在空间里叫我,”她压低声音,“能量波动异常,空间最多还能维持三十分钟。”
慧慧皱眉:“让他出来吧。”
“行。”夏微不再犹豫,集中精神打开空间入口。微光闪过,夏阳裹着一身寒气出现,夸张地搓着手。
“你们收烟酒倒是痛快!这种好事都不喊我一起,”他嘴上抱怨,眼睛却敏锐地扫过四周结构,夏阳:“我在空间里听见了,你们在找发电机机房,这种地方的机房一般靠近承重柱,要么在最西侧要么在东头……通风管道比别处粗一倍,这边。”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方向。
果然,十分钟后一扇厚重的防火门出现在眼前,“发电机机房”的标识半挂着。进去后夏阳伸手就要破坏发电机,被夏微拦住。
“收进空间,”她说,“以后都是珍贵资源。”
五台大型柴油发电机和备用油桶瞬间消失的刹那,整座建筑如同被掐住咽喉般陷入死寂。黑暗吞噬一切,随即远处传来模糊的惊叫和咒骂,像潮水般层层荡开。
“有人来了!”慧慧耳尖微动。密集的脚步声从两个方向逼近。
林亦博一把将夏微推到油桶后,自己与慧慧闪到门侧。夏阳反应极快地将原本打晕的两个守卫拖到阴影处。
手电光束胡乱扫过,一群守卫冲进门来。“怎么回事?发电机呢?”带头的人怒吼,光束猛地定格在林亦博脸上——“你们哪个队的?等等,面生……”
话音未落,林亦博的麻醉针已没入他脖颈。慧慧同时甩出战术匕首击碎另一人手中的对讲机。混乱中夏微连续射击,麻醉针精准放倒三人,但最后面的守卫在倒地前扣动了扳机!
“砰!”子弹打在发电机基座上溅起火星。枪声在密闭空间炸开,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走!”林亦博低吼。夏微迅速扒下倒地守卫的外套扔给夏阳和慧慧,又从空间扯出加厚毛毯将两个昏迷守卫裹成茧状,塞进角落的商务车里。
四人趁乱冲出机房,沿着安全通道向上狂奔,一边跑一边用刻意变调的声音大喊:“发电机被偷了!地下有入侵者!”
恐慌如野火蔓延。各层守卫纷纷向下冲去,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们趁机闪进二楼酒吧区。
这里漆黑一片,只有应急出口标志泛着幽绿的光。破碎的酒瓶和翻倒的桌椅显示人群刚匆忙逃离。林亦博故意高声喊了几句“清场”,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吧台有好东西!”慧慧拉着夏微熟门熟路地绕过舞池。名酒琳琅满目,夏微手掌所过之处皆成空。舞台上的定制乐器和音响设备也一并消失。
慧慧又推开一扇隐蔽门:“水果储藏室!”满柜进口水果散发着诱人香气,旁边甚至有个小保险柜。夏微连柜带锁全部收走,连水晶果盘和银质刀具都不放过。
正当她触及最后一盒蓝莓时,门外突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举起手,慢慢转身。我知道你们拿走了什么。”
一个穿着经理制服的女人举枪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条龇牙的杜宾犬。她嘴角有颗痣,眼神锐利得像刀:“从停电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果然逮住了老鼠。”
女人越走越近,高跟鞋在死寂的酒吧地板上敲出令人心悸的节奏。她的手枪稳得像焊在手上,枪口在应急灯绿莹莹的光下泛着冷铁的光泽。
“别动,”她的声音像冰片刮过玻璃,“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客人。把东西都吐出来,或许能留个全尸。”
林亦博的肌肉瞬间绷紧。就在女人目光稍稍偏向夏微的百分之一秒,他的右脚闪电般撩起!一个滚落在地的轩尼诗酒瓶应声飞起,裹着凌厉的风声直射女人手腕!
“啪嚓!”酒瓶精准炸裂在对方持枪的手上,玻璃碎片和深色酒液四溅。女人闷哼一声,手枪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
夏阳如同猎豹般扑出,一个贴地翻滚精准抄住即将落地的手枪,动作行云流水!与此同时夏微手腕一抖,麻醉枪从袖口滑入掌心,抬臂就要射击——
那女人竟强忍剧痛,借着一地酒液猛地滑步侧闪,同时左腿如鞭子般抽出,狠狠踢向夏微持枪的手!夏微猝然后仰,麻醉针“嗖”地擦着女人发梢打入墙壁。
电光石火间,林亦博已贴身靠近,一记凶猛的肘击直取女人太阳穴!女人抬臂格挡,“砰”的肉体重击声让人牙酸。她借力旋身,手刀狠劈向林亦博脖颈,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
就是这僵持的半秒!夏微再次举枪,这次没有丝毫犹豫。
“咻!”
细微破空声过后,麻醉针精准没入女人颈侧。她身体一僵,眼中闪过难以置信,随后软软瘫倒在地,失去意识前手指还痉挛地抓着林亦博的衣袖。
慧慧一个箭步冲上前,仔细看了看女人苍白的面容,又瞥见她锁骨处一道淡淡的旧疤,神色复杂地按住夏微再次举起的手枪:“别杀她……她不是坏人。”
夏微眉头紧锁:“可她看见了空间!”
“交给我处理,她,她以前帮过我”慧慧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
远处脚步声和犬吠声越来越近。慧慧利落地将女人拖到吧台后隐蔽角落,轻轻放下。
“走!”林亦博低喝一声,四人如同幽灵般迅速撤离混乱的现场,只留下冰冷的空气和黑暗中逐渐模糊的过去。
慧慧带着几人闪身拐进与酒吧相邻的美食街。这里的情形与酒吧的死寂截然不同,停电并未立刻驱散所有食客。应急灯微弱的光芒下,依稀可见一些人仍围坐在桌旁,借着手机或手提灯的冷光,继续着他们的宵夜和谈话,仿佛外界的崩溃与这里的纸醉金迷仅有一墙之隔。
空气中混杂着冷却的油脂、甜腻点心和廉价香水的味道。突然,一阵格外刺耳的笑声钻进几人的耳朵。
靠近走廊的一张铺着脏污白色桌布的餐桌旁,一对男女的身影在晃动光源下显得扭曲。男人穿着紧绷的丝绸衬衫,肚腩凸出,手指上粗大的金戒指在幽光下反射着俗气的光泽。他对面的女人裹着不合时宜的皮草披肩,尖削的脸上带着刻薄的醉意。
男人的声音粗嘎,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臆断:
“……要我说,准是外面那些臭要饭的瘪三搞的鬼!不知道钻了哪个空子溜进来,又想偷吃的!一群活该烂在下水道的蛆虫!”
女人闻言,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她用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捻起一颗干果,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声音含混却恶毒:
“难民?呵,就凭他们那副脏兮兮、只剩骨头架子的德行,也配踏进我们这儿的大门?电力公司那帮废物肯定又搞砸了什么。要我说啊,外面天冷得好!正好把那些没用垃圾都清理干净,省得看着碍眼,浪费空气和土地。”
男人显然被逗乐了,得意地灌下一大口酒,酒液从他嘴角溢出,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掉,附和道:
“没错!这世道啊,从根子上就烂了,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才降下这极寒天灾来洗地!那些穷鬼、病鬼、弱鸡本来就不该活着,活着也是受罪,早点死了是解脱,还给咱们节省粮食呢!来来,别让几只臭虫坏了兴致,这种破事,交给下面那些‘看门狗’去处理就行了……”
他特意加重了“狗”字,语气里的轻蔑和侮辱几乎凝成实质。两人相互碰杯,发出刺耳的响声,脸上洋溢着对自身“优越”境遇的满足和对他人苦难毫无人性的讥讽嘲笑,那笑声在混乱而压抑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狰狞,仿佛毒蛇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