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挪到镇上最近的“仁心堂”,灵儿几乎是扑到柜台前,“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她眼前发黑,却还是仰着头,对着里面喊:“大夫,您快救救我奶奶!多少钱我们都给,求你快救救我奶奶!”
柜台后的郎中放下手里的算盘,捋着山羊胡走出来,他蹲下身,搭上周小敏的手腕,指腹轻轻按着脉搏,眉头却越皱越紧,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片刻后,他松开手,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姑娘,不是我不肯救,你奶奶这是积劳成疾,早年腰腿的旧伤已经侵入骨髓,如今又受了风寒,引发气血逆行,我这药铺里的药材,都是寻常草药,根本压制不住她体内的寒气。”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贴着灵儿的耳朵说:“怕是……活不过今晚了,你们还是赶紧把人背回去,找块干净的地方,让她走得安稳些,别让她死在外面。”
“你胡说!”小石头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攥着拳头,指节都泛了白,他瞪着郎中,眼泪还挂在脸上,语气却带着少年人的倔强,“我奶奶昨天还在给我缝冬天的棉鞋,她昨天还笑着说,等我再长高些,就带我去山上采野果,她好好的,怎么会活不过今晚?你就是不想治,你是怕治不好,砸了你的招牌!”他说着就要冲上去,灵儿急忙拉住弟弟的胳膊,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却还是强撑着冷静:“弟弟,别闹,我们去皇宫找医圣爷爷,他一定能救奶奶!医圣爷爷是最好的大夫,他肯定有办法!”
小石头抹了把眼泪,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抓着姐姐的衣角。灵儿蹲下身,让弟弟帮忙把奶奶扶到自己背上——她的年纪不大,个子也不高,奶奶的身子压在背上,沉甸甸的,几乎要把她压垮。她咬着牙,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往城外走,每走一步,脚下的路都像在晃,可她不敢停——皇宫在金城深处,离镇子有几十里路,靠走路根本来不及,可她除了走,别无选择。
幸运的是,刚到城门口,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夫正靠着车辕打盹,手里还拿着个没吃完的肉包子。灵儿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跑过去,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奶奶攒了大半年的碎银子,有铜板,有碎银,加起来也没多少,却被她攥得紧紧的。她把布包塞进车夫手里,声音带着哀求:“大叔,求您送我们去皇宫,这些银子可能不够,我以后一定给您补上,我可以帮您喂马、擦车,您让我们上车好不好?”
车夫掂了掂手里的布包,又看了看灵儿背上昏迷的周小敏,再看看旁边满脸泪痕的小石头,叹了口气,把肉包子塞进嘴里,嚼了两口,说:“罢了,看你们姐弟俩可怜,上来吧!我这马车本来是要去城里拉货的,就先送你们一趟,权当积德行善了。”他麻利地放下车帘,又帮着灵儿把周小敏扶进马车,铺了层干草在下面,才扬鞭一挥,“驾!”马蹄声急促地响起来,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溅起细小的石子,灵儿坐在马车里,紧紧抱着奶奶,一遍遍地在心里念:“医圣爷爷,您一定要在皇宫里,您一定要救救奶奶……”
马车跑得飞快,窗外的树木飞快地往后退,灵儿能感觉到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凉,她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奶奶身上,又把脸贴在奶奶的胸口,听着那微弱的心跳,眼泪无声地落在奶奶的衣襟上。小石头靠在姐姐身边,小手紧紧抓着奶奶的手,小声说:“奶奶,你别睡,我们马上就能见到医圣爷爷了,他会治好你的。”
没过多久,马车就停在了皇宫大门外。那朱红色的大门又高又大,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盔甲的卫兵,手里提着长枪,神色严肃,一看就不好接近。灵儿刚把奶奶扶下车,卫兵就提着长枪走过来,声音洪亮:“皇宫禁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快退回去!”
灵儿急得声音发哑,她拉着卫兵的衣角,几乎是哭着哀求:“卫兵大哥,我奶奶病重,镇上的郎中都说治不了了,只有皇宫里的医圣爷爷能救她!求您禀告长公主刘梓妍殿下,她认识医圣爷爷,她肯定会让我们进去的!您就通融一下,好不好?”
两个卫兵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记得刘梓妍公主殿下平日里常叮嘱:“若是百姓有紧急事求助,不可随意推诿,需及时禀报。”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卫兵放下长枪,对灵儿说:“你们在这等着,千万别乱跑,我这就去禀报殿下,若是殿下同意,我就来叫你们。”说罢,他拔腿就往宫里跑,脚步快得几乎要飞起来,铠甲的铁片“哗啦”作响,生怕耽误了救人的工夫。
此时的刘梓妍正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和江晨旭讨论医书,石桌上摊着一本泛黄的《本草纲目》,旁边放着研钵和药材。刘梓妍手里拿着一根晒干的当归,正指着书页上的文字说:“你看这里,当归补血,但若搭配黄芪,补气效果更佳,之前师傅给太后调理身体,用的就是这个配伍……”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卫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单膝跪地:“殿下,宫门外有两个孩子,带着一个昏迷的老妇人,说老妇人病重,只有医圣大人能救,还说您认识医圣大人,求您开恩让他们进来!”
刘梓妍手里的当归“啪”地掉在石桌上,她猛地站起身,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连研钵里的药材洒了都没在意:“快,带我去看看!”她一路疾行,脚下的绣花鞋踩过草坪,沾了些露水也不管,江晨旭赶紧拿起石桌上的医书,跟在她身后跑——他知道,刘梓妍向来重视百姓的性命,更何况是涉及医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