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府书房内,案上密信的墨迹泛着幽光,案头一叠旧卷被吹得轻轻翻动,露出夹在其中的一张泛黄纸条——那日赵府门前滑落的字迹,如今已被压在镇纸之下,如同过往的阴谋,被压进了尘埃。
南宫璃坐在案前,手中幻影镜尚未收起,镜面却已不再回溯朝堂风云,而是静静映出她与赫连轩的身影。两人并肩而坐,一个执笔批阅文书,一个翻阅密信,仿佛寻常夫妻夜话,却在沉默中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赫连轩忽然搁笔,抬眸望她:“你一直在看我?”
南宫璃轻笑,指尖轻点镜面:“我在看我们。”
他挑眉,凑近了些:“看什么?”
“看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需要说太多话,也能明白彼此在想什么。”
赫连轩沉吟片刻,道:“大概是那次你替我挡下毒镖,我替你挡住流箭的时候吧。”
“不对。”她摇头,“是更早,你第一次用战神之魂附身,我第一次用幻影镜回溯时间。那时我们才真正明白,对方不是累赘,而是可以托付性命的人。”
赫连轩唇角微扬,眼中却藏着一丝深意:“那你说,我们是不是太依赖彼此了?”
“依赖?”她挑眉,“不,是信任。”
他沉默片刻,忽然起身,绕到她身后,取下自己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
“以后,再无人能伤你分毫。”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南宫璃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低头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缓缓将镜面回溯——
镜中光影流转,画面浮现:初遇时的南宫璃,一身蓝衣,站在赫家门前,目光冷淡,言语犀利;联姻当日,两人对坐,彼此试探,言语中藏着防备;再到那夜货栈潜入,赫连轩为她挡下暗箭,鲜血染红了披风;御史台议事,她用幻影镜回溯真相,他站在殿中,背影如山。
南宫璃看着那些画面,心头竟有些酸涩。
“原来我们,已经一起走过这么多。”她轻声道。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让她不禁感慨万千。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被送进‘暗影阁’,会不会就只是个普通女子,不用背负那么多,也不用面对这么多阴谋。”
“但你不是。”赫连轩道,“你是我见过最不普通的女子。”
南宫璃轻笑一声,“你总是这样,一句话就把我堵回去。”她笑骂一句,却掩不住眼底的柔软。
“你这是在夸自己反应快?”
“是夸你反应更快。”他退后一步,笑意加深,“若不是你,我早被赫连风那厮算计死了。”
南宫璃闻言,笑意收敛,眼神变得深沉:“他还没完。”
“我知道。”赫连轩点头,“但他已经乱了阵脚。”
“赵大人呢?”
“他比赫连风更难缠。”赫连轩缓缓道,“他不是蠢,而是太聪明,聪明到以为自己可以左右局势。”
“可他低估了你。”南宫璃望着他,“也低估了我。”
“是。”赫连轩眼神一冷,“他们以为我们只是棋子,却不知,我们早已成了执棋之人。”
南宫璃看着他,忽然轻声道:“你变了。”
“变了吗?”他问。
“变得更有谋略,也更懂得隐忍。”她顿了顿,“但你还是那个会为我披上披风的人。”
赫连轩一怔,随即笑出声:“原来你也记得。”
“当然。”她站起身,转身面对他,“我南宫璃,这一生,只信你一人。”
赫连轩看着她,目光深沉如夜:“我亦只护你一人。”
两人对视良久,烛火摇曳,映得彼此眼中有光。
——
夜风渐起,吹动窗前的珠帘,叮咚作响。南宫璃收起幻影镜,与赫连轩并肩走出书房。庭院中,月色如水,洒在青石板上,泛着淡淡银光。
“你真不打算让我离开朝堂?”她忽然问。
“你想走?”他反问。
“不想。”她摇头,“我想和你一起。”
赫连轩沉默片刻,终是点头:“那我便与你并肩。”
南宫璃轻笑:“你总是这样,说不过我,就顺着我。”
“因为你说得对。”他语气平静,“也因为我信你。”
“那你信不信,我们还能活很久?”她忽然问。
赫连轩脚步一顿,侧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她摇头,“只是忽然想问。”
他望着她,半晌,缓缓道:“若我活着,你便不会死。”
“这话太霸道了。”南宫璃笑,“但我喜欢。”
两人继续前行,穿过庭院,夜风拂面,吹起她的发丝,也吹起他的披风。
远处,一只黑鸦悄然飞过,留下一根羽毛,落在石阶边缘,被风吹得微微颤动。
赫连轩脚步一顿,目光落在那根羽毛上。
南宫璃察觉异样,也随之停下。
“怎么了?”她问。
赫连轩没有回答,而是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一挑,将那根羽毛夹起。
他凝视片刻,忽然一笑:“看来,有人已经开始盯上我们了。”
南宫璃皱眉:“是‘暗影阁’?”
“不。”赫连轩摇头,“比他们更深。”
他将羽毛收起,目光沉静:“看来,真正的对手,才刚刚登场。”
南宫璃看着他,忽然一笑:“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棋手。”
赫连轩点头,牵起她的手:“走吧。”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夜色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线,将他们的心紧紧系在一起。
风起,吹动庭院中的红灯笼,火光摇曳,映得石阶上的影子交错,如同命运的轨迹,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