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和李绩离开之时,亲自为张亮带上了枷锁,张亮也没有挣扎。
他们聊了很多,张亮唯独对程咬金所说没有一个义子来看自己感到不屑,自己待那些义子如同家人,他不信真心换真心之下,没有一个人会来探望自己。
第一日,无人前来探望,张亮绝的皇榜刚刚下发,他们还不知情;
第二日,无人前来探望,张亮觉得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
第三日,依旧无人前来……
第六日,明日便是行刑之日,依旧没有一个人前来,张亮依旧死死的盯着地牢入口处,他不相信,自己待他们如同家人,他们就这么狠心。
“张亮……”
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张亮眼睛中多了一丝神采。
可看清来人,竟是端着一个木托盘的衙役,正是之前嘲讽自己的牢头。
“别盼了,无人前来探监!这是断头饭,陛下仁慈,特意多赏你一顿好的,有两顿断头饭的你可是独一份。”
张亮疯狂的拍着牢门,怒骂道:“不可能,肯定是你不允许他们前来探监,一千义子,我不信他们全是忘恩负义之辈。”
牢头将饭食推进牢门,叹道:“你可是死刑犯,他们靠近你本就是为了攀富贵,你是国公,他们自然趋之若鹜,你能带给他们想要的东西,可如今呢?
你是阶下囚,你义子的身份可是他们的耻辱,他们承认这个身份都不可能,还指望他们前来看你?别做梦了。
其实你的义子并不是没有一个前来看你。”
张亮惊喜道:“谁?他在哪里?让他来!”
牢头笑着摇了摇头,“义父,想不到吧,我也曾是你义子中的一员,你自己收过几个义子自己都没数吧,你能记住的也就那几个能给你脸上抹光的。
我们需要的是能给我们带来方便的郧国公,可惜你已经没了任何攀附的价值了”
牢头之言抽走了张亮最后一丝力气,张亮也不闹腾了,直接趋于平静。
西市刑场,张亮被押上行刑台之时,乌黑的长发已经全部成为银丝,双瞳也失去了所有神采。
午时三刻,斩头令准时落地,刽子手朝斩头刀喷吐着酒水,一抹银光闪过……
张亮视线翻滚之际,终是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自己记得的义子,正是此次自己高句丽之战新收的一个义子,能记住他的模样也是因为他升任千户。
可再见,从其脸上看不到丝毫敬重,只有冷漠的注视,脸上还带有些许嘲讽。
视线陷入黑暗之际,张亮哀叹,‘终究是错付了吗?’
张亮西市行刑并未掀起多大的波澜,大家的视线都被从天竺取经而回取得大乘佛法的玄奘法师所吸引。
据说玄奘法师带回百部真经,落榻至曾经的第一佛堂小慈恩寺,明日便是陛下召见高僧的日子。
玄奘法师入住小慈恩寺以来,很多官员、富商皆有前去拜见,却皆被其拒绝,长安城内佛寺依旧半死不过,唯有小慈恩寺的香客络绎不绝。
翌日,虽已到了散朝的时辰,可所有官员皆是耐心等候,都等着一睹玄奘法师风采。
随着太监通传,一身披红色袈裟的僧人踏入太极殿。
“观其样貌确实气度不凡,怪不得能引得女儿国国王的青睐。”
武将中,不知何人来了一句,顿时引得满朝文武哈哈大笑。
虽知那西游记只是画本,可这唐僧确实有吸引女儿国国王的资本,就是跟在其身侧侍奉的沙弥,都生的一副好模样。
若是杨晨没有辞官,定会发现,跟在玄奘身后的沙弥正是那贪功欺骗高阳的辩机。
没有人知道玄奘法师入了皇宫发生了何事,只知道陛下竟直接开始扩建小慈恩寺,并更名为大慈恩寺。
公主府内,长乐拽着杨晨的衣袖笑道:“夫君,你那西游记中的玄奘法师已经落榻小慈恩寺,我们去看看嘛!”
崔莫言纠正道:“现在是大慈恩寺。”
杨晨自没有官身,小日子过得那是十分惬意,长乐也是昨日前往西市购物,才听闻玄奘法师入京的消息,顿时就来了兴趣。她想亲自看看,玄奘法师是何等模样。
无所事事的日子本就无聊,杨晨也对那玄奘法师充满了兴趣,直接便应了下来。
次日,杨晨刚下马车便遇到了熟人,房遗爱与高阳今日竟然也到了大慈恩寺。
“皇姐,你今日和姐夫也是去见一见那玄奘法师吗?”高阳兴冲冲的挽住了长乐的胳膊,盈盈笑道。
长乐惊讶道:“不是说玄奘法师一月便已抵达京城了吗?你没有见过?”
高阳无奈道:“话虽如此,可玄奘法师忙着翻译经文,根本没有时间见客,即便是朝中大员也是不得见。”
“那今日岂不……”
高阳嘿嘿笑道:“大慈恩寺刚刚修缮完成,今日玄奘法师会亲自诵那所谓的大乘佛法,你看今日前来的大多都为朝中大员家中女眷。”
杨晨这才注意到,今日来的确实多为女眷,那些大员此时怕是还在太极殿议事。
“走走走,我们赶紧进去,说不定还能吃一份素斋。”
高阳拉着长乐便向屋内走,全然没有注意眼睛瞪得滴溜圆的杨夜桢,一年的留守,刚刚回来时小娃娃与杨晨、长乐显得格外生疏。
数日的陪伴下,小夜桢早就和长乐重新建立了联系,现在睡觉都要睡一起,气的整日陪伴的武则天直呼小白眼狼。
杨晨看着孤零零的房遗爱,疑惑道:“你和高阳的孩子呢?怎么没有带着?”
房遗爱眸子低沉了一瞬,很快恢复平静,笑道:“有乳娘照看,孩子尚小,不宜带出。”
房遗爱虽然回答的无懈可击,可那一瞬的不自然还是让杨晨察觉到了。
前方突兀的一阵骚乱,好像隐隐听到一个女子的嘶吼,房遗爱脸色一变直接冲了出去。
“发生了何事?”杨晨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蹲在地上痛哭的高阳,边上则是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安慰的房遗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