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吓得差点从墙上掉下来,连滚带爬地溜了。
与此同时,印刷厂的正门口,几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轿车停了下来。几位在报业响当当的人物,硬着头皮从车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衫,正准备上前交涉。
大门 “吱呀” 一声开了。
廖忠满面春风地走了出来,对着几位报业大亨拱了拱手,笑得像一尊弥勒佛。
“几位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想必各位都是为了我们这份报纸来的?” 廖忠笑呵呵地说道,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精明。
他侧开身,做了一个 “请” 的手势。
“不用在外面晒太阳了。我们大小姐已经备好靓茶,在里面等候各位了。”
“她说,关于‘纸’的生意,是时候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
印刷厂的会客厅,早已不是过去的模样。
破旧的桌椅被扔进了柴火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厚重的柚木长桌和真皮沙发。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古巴雪茄和现磨咖啡的混合香气,与一墙之隔的油墨味形成了奇妙的对立。
《东方日报》的马老板、《星岛日报》的胡先生,以及香江报业有头有脸的几位大佬,此刻正襟危坐,表情复杂。
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也是来刺探军情的。可从踏入这间会客厅开始,他们就感觉自己落入了下风。
廖忠像个主家翁一样,亲自为几位大佬端上咖啡,笑呵呵地介绍:“这是蓝山咖啡,我们大小姐特意让人从牙买加空运过来的,几位老板尝尝,提提神。”
马老板捏着精致的骨瓷咖啡杯,心里却像吞了一只苍蝇。他妈的,一个快倒闭的破印刷厂,喝上了自己都舍不得天天喝的蓝山咖啡?这哪里是来谈判,分明是来接受羞辱的。
“廖总管,明人不说暗话。”马老板放下杯子,声音沉闷,“你们《香港晨报》今天这份报纸,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跟我们说什么德国新机器,那套说辞骗不了我们。”
胡先生也推了推眼镜,附和道:“是啊,廖总管。这种印刷质量和排版效率,不是现有技术能做到的。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老报人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江家是不是从哪里请来了神仙?”
廖忠脸上的笑容不减,心里却乐开了花。
神仙?神仙就在里屋坐着呢,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神仙。
他正要按照江小朵教的话术打个太极,会客厅的门开了。
江小朵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成一个马尾,干净利落。她身后跟着如同铁塔般的江盛雄,江盛雄的目光在几位报业大佬脸上一一扫过,不带任何情绪,却让这几位平日里呼风唤雨的人物后背微微发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女孩身上。
这就是江家传说中的大小姐?那个搅动九龙城寨风云,逼得项强俯首称臣的幕后黑手?
怎么看,都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女学生。
马老板心里的疑虑更深了,他甚至怀疑这是江盛雄故意推出来的烟雾弹。
“几位老板好。”江小朵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毫不怯场,甚至连客套的寒暄都省了,“我知道各位的来意。那份报纸,是我做的。”
一句话,干脆利落,像一颗子弹打进平静的湖面。
几位大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信。
“小姑娘,说话可要负责任。”马老板皱起了眉头,“你知道那份报纸代表着什么吗?”
“知道。”江小朵端起面前的清茶,吹了吹热气,“代表着你们的印刷厂,可以关门了。代表着你们养的那几百个排字师傅,马上就要失业了。代表着从今天起,香江报纸的印刷标准,由我来定。”
她的声音不大,语调平缓,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几位大佬的心口上。
狂!太狂了!
整个会客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胡先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们几家报社加起来,控制着香江超过七成的报纸发行量,你说让我们关门,就关门?”
“我没说让你们的报社关门。”江小朵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他,“我说的是你们的印刷厂。”
她从旁边拿过一份新鲜出炉的《香港晨报》,扔在桌子中央。
“这份报纸,从稿件录入、字体设计、版面编排到最终制版,总共耗时六个小时。成本,是你们传统排版印刷的十分之一。”
“最重要的是,我这里有宋体、黑体、楷体、仿宋……超过二十种全新的、独家的、你们从未见过的精美字体。而且,这个字体库每个月都会更新。”
“我想请问各位老板,”江小朵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你们的读者,在看惯了这种赏心悦目的报纸之后,还看得下去你们那些字迹模糊、版面混乱、几十年不变的老古董吗?”
灵魂拷问!
这是一个阳谋!一个无法破解的阳谋!
就像看惯了彩色电视的人,再也无法忍受黑白电视一样。这是一种降维打击!
马老板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终于明白了江家的意图。他们不是要办报纸来抢生意,他们是要从根子上,掐死所有人的喉咙!
“你……你想怎么样?”马老板的声音有些干涩。
“很简单。”江小朵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厂房外那些忙碌的身影。
“我成立了一家公司,叫‘江氏汉字信息技术服务公司’。从明天起,向全港报社提供数字排版与制版服务。你们只需要把新闻稿件送过来,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取走最完美的印刷版。”
“至于价格嘛……”她回过头,露出一丝微笑,“每张版,只收你们五百块的服务费。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合作,继续用你们的老办法。我保证,不出三个月,《香港晨报》会成为全港销量第一的报纸,不是因为内容,仅仅是因为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