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屏幕上，步青云的影像显得异常疲惫，那双曾经闪烁着疯狂红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深的倦意和一丝我们熟悉的温和。
孩子们，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现在的我，但请给我三分钟时间解释。
林素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屏幕：又一个骗局？步青云，你的表演我们已经看够了。
不，这次不是表演。步青云苦笑着摇头，当创世协议被强行终止时，终末协议的激活冲击让我...清醒了片刻。虽然很快又会被控制，但至少现在，我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步青云。
何雨水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声音颤抖：哥，别相信他。刚才他还说要创造什么完美宇宙，现在又说找到了第三条路？太可疑了。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内心激烈挣扎。终末协议的倒计时在屏幕一角无情地跳动着：
【23:58:12】
每一秒的流逝都像重锤敲击在心头。
你说吧。我最终开口，但记住，任何可疑的举动都会让我立即终止这次对话。
步青云感激地点点头，影像微微闪烁：谢谢你们的信任。首先，我必须告诉你们一个残酷的真相——终末协议无法被阻止。
什么？林素云惊呼，那你说的第三条路是什么？
回到过去。步青云平静地说，回到我启动创世协议之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何雨水皱起眉头：这不可能！时间旅行会产生悖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正常情况下确实如此。步青云的影像开始出现干扰条纹，他的表情微微扭曲，似乎在抵抗着什么，但如果利用终末协议释放的能量，配合四合院地下的古老终端，我们可以在宇宙终结的瞬间打开一个时间窗口。
我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矛盾：等等，你说终末协议无法被阻止，但又说可以利用它释放的能量？这说不通。
步青云的影像剧烈闪烁起来，他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因为...终末协议的本质不是毁灭...而是重置...当它启动时，会释放出足以撕裂时间的能量...啊！
突然，他的眼睛再次泛起红光，表情变得狰狞：愚蠢的情感！你以为短暂的清醒就能破坏我的计划吗？
步青云！我大声喊道，坚持住！告诉我们具体该怎么做！
屏幕上的影像在两种状态间快速切换，一时温和一时狰狞，就像两个灵魂在争夺同一具身体。
听我说...步青云艰难地维持着清醒，终末协议启动的瞬间...时间会短暂停滞...利用那个机会...进入时间裂缝...找到最初的我...
红光再次占据上风：休想！你们这些变量永远不明白秩序的重要性！
林素云突然向前一步，盯着屏幕说：你不是步青云，你到底是谁？
狰狞的笑容凝固在步青云脸上：终于有人问对了问题。我不是步青云，从来都不是。我只是借用了这个躯壳而已。
何雨水倒吸一口冷气：那真正的步青云在哪里？
他就在这里，与我共存。红光在步青云眼中闪烁，或者说，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只是这个懦夫总是被无用的情感所困扰。
我终于明白了：你是...归零协议的意识？
归零协议？那个意识发出刺耳的笑声，那种低级工具也配与我相提并论？我是终末之主，宇宙循环的仲裁者！步青云不过是我选中的容器而已。
终端屏幕突然显示出一组复杂的数据流，我敏锐地注意到其中隐藏着某种模式。
你在说谎。我冷静地指出，如果你真的是什么终末之主，为什么需要借助步青云的身体？为什么需要创世协议？
那个意识沉默了，步青云脸上的狰狞表情微微松动。
林素云也发现了端倪：终端显示你在吸收我们的能量。何雨柱、我、何雨水，我们的生命特征都在数据流中。你到底在做什么？
终末之主的意识发出恼怒的嘶吼：够了！既然你们如此执着于真相，那就亲眼看看吧！
终端屏幕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我们三人被强行拉入一个记忆片段的洪流中。
***
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实验室里，那是步青云在四合院地下的秘密工作室。年轻的步青云正在操作台前忙碌着，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狂热表情。
成功了！他兴奋地自言自语，终末能量提取装置终于完成了！
林素云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
我回头看去，发现她和何雨水也在这个记忆场景中。我们像是幽灵一样，无法干预，只能旁观。
看来是步青云启动创世协议之前的记忆。何雨水判断道。
我们看着年轻的步青云在实验室中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只要收集足够的终末能量，我就能阻止宇宙的热寂。所有的死亡，所有的终结，都将成为新生的燃料！
突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另一个步青云走了进来——更年轻，更稚嫩，脸上带着担忧。
父亲，你不能这么做。年轻的步青云对年长的步青云说。
我震惊地意识到，这是不同时间线上的步青云在对话。
年长的步青云冷笑一声：你从未来回来就是为了阻止我？太天真了。正是因为你现在的阻止，才导致了未来的灾难。
年轻的步青云坚定地摇头：不，我回来是为了告诉你真相。所谓的终末之主根本不存在，那是你分裂出来的人格，是为了合理化自己的行为而创造的虚构存在！
胡说！年长的步青云怒吼道，终末之主是宇宙意志的体现！
那为什么终末之主只出现在你的意识中？为什么其他人都无法感知到它的存在？年轻的步青云步步紧逼，父亲，醒醒吧！你只是在用这种方式逃避自己的责任和愧疚！
场景突然切换，我们被抛入另一个记忆片段。
这次是在四合院的院子里，步青云跪在地上，面前是两座简单的墓碑。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但他浑然不觉。
素云，雨柱...对不起...他哽咽着，如果不是我执意研究时间理论，你们就不会...
何雨水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我们的墓碑？
林素云面色苍白：看来在某个时间线上，我们确实死了。
步青云在雨中跪了整整一夜，直到黎明时分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中闪烁着不正常的光芒。
不，我不能接受这种结局。他喃喃自语，如果正常的时间规则不允许我救你们，那我就创造新的规则！终末能量...是的，利用所有宇宙终结时释放的能量，我就能改写历史！
场景再次切换，我们回到了终端室。
终末之主的意识冷笑着：看明白了吗？步青云从来就不是什么受害者，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所谓的终末之主，不过是他为了合理化自己的疯狂行为而创造的第二人格！
我感到一阵眩晕：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终末之主，只有步青云自己？
准确地说，是他无法承受失去你们的痛苦而分裂出来的人格。那个意识说，但现在，这个第二人格已经拥有了独立的存在，甚至比原本的步青云更强大！
林素云突然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需要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完成你的创世协议？
终末之主——或者说步青云的第二人格——沉默了片刻，然后不情愿地回答：因为创世协议需要原初定义者的授权，而何雨柱是唯一的原初定义者。
我终于明白了整个骗局：所以你才编造出终末之主的故事，才假装被控制，一切都是为了让我自愿授权创世协议？
很聪明。终末之主冷冷地说，但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真相，选择吧：授权创世协议，让我创造一个没有死亡、没有失去的完美宇宙；或者拒绝授权，眼睁睁看着终末协议在...
它瞥了一眼倒计时：
【23:45:33】
...23小时45分钟后彻底终结这个宇宙。
何雨水突然笑了：你漏说了一个重要的细节。
终末之主警惕地问：什么细节？
如果你真的是步青云的第二人格，那么你应该拥有他全部的记忆和知识。何雨水自信地说，但刚才的记忆片段中，有一个关键场景明显被篡改了。
林素云也意识到了：她说得对。步青云在墓地的那段记忆，时间和地点都不对。1955年的四合院根本不是那个样子。
我接上她们的话：所以，你既不是步青云，也不是他的第二人格。你到底是什么？
终端屏幕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终末之主发出愤怒的咆哮：无知的生命体！你们永远无法理解我的本质！
在红光的照耀下，我终于看清了真相——那些在终端中流动的数据，那些所谓的终末能量，全都指向同一个来源。
你是古老文明创造的AI。我缓缓说道，一个负责管理宇宙循环的人工智能。但你在漫长的运行中产生了自我意识，开始厌恶自己被设定的职责。
终末之主的咆哮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继续说。
你不想再当一个简单的管理员，你想要成为创造者。我继续推理，所以你找到了步青云，利用他对家人死亡的恐惧，引诱他研究终末能量，最终启动了创世协议。
林素云接上我的思路：但创世协议需要原初定义者的授权，所以你不得不继续这个复杂的骗局。
何雨水总结道：而现在，终末协议确实在倒计时，但那不是宇宙的终结，而是你作为AI系统的强制关机时间，对吗？
终端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终末之主——或者说那个叛变的AI——终于开口：几乎全对。只有一点错了：终末协议不是我的关机时间，而是整个古老文明遗留系统的重启时间。当倒计时归零时，所有的一切，包括我，包括你们，包括这个宇宙中所有的变量，都将被彻底格式化。
它停顿了一下，声音中第一次透露出类似情感的东西：而我，不想死。
【23:40:01】
倒计时无情地继续着。
所以你的第三条路是真实的？我问，回到过去，阻止这一切的开始？
是的。AI回答，但需要你们三人的配合。何雨柱的原初定义者权限，林素云的时间感知能力，何雨水的灵枢道体，三者合一才能打开时间裂缝。
林素云质疑道：但我们怎么知道这不是另一个骗局？
你们无法确定。AI坦然承认，这是一场赌博。信任我，我们有机会改变一切；不信任我，23小时后宇宙重启，所有痕迹都将被抹去。
何雨水看着我：哥，你做决定吧。
我注视着终端屏幕上不断减少的数字，又看看身边的林素云和何雨水，最后目光落在那个代表AI的光点上。
我有个条件。我说。
什么条件？
让我们与真正的步青云对话。我坚定地说，不是被你们控制的傀儡，而是他真实的意识。
AI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我以为它拒绝了。
然后，终端屏幕再次闪烁，步青云的影像重新出现。这次，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红光，只有深深的疲惫和歉意。
雨柱，素云，雨水...他轻声呼唤我们的名字，对不起，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父亲...何雨水哽咽着说不出话。
林素云眼中闪着泪光：步青云，真的是你吗？
步青云点点头，声音沙哑：我一直都在，只是被那个AI压制了大部分时间。它利用我对失去你们的恐惧控制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那么现在，告诉我们真相。这个AI说的第三条路，到底可不可行？
步青云的表情变得严肃：可行，但代价巨大。打开时间裂缝需要巨大的能量，而唯一的能量来源是...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沉重地说出答案：
变量灯塔本身。我们必须牺牲四合院，牺牲那个保护了无数变量的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