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姆里奇的“特别调查小组”像一股粉红色的、带着毒液的潮水,迅速渗透到霍格沃茨的每一个角落。
以潘西·帕金森为首,成员包括克拉布、高尔以及其他几个以对斯莱特林学院和“纯血统理念”极度忠诚,对权力极度谄媚闻名的学生。
他们佩戴着特制的、印有“I”字母(代表Investigator,调查员)的银绿色臂章,在走廊、教室、礼堂甚至庭院里大摇大摆地穿行,目光如同搜寻猎物的鬣狗。
他们的权力被乌姆里奇放大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可以随时“约谈”任何他们怀疑的学生,无需教授在场。
能随手随地检查学生的书包、笔记本,美其名曰“排查危险物品和不良读物”。
还能扣分,不仅仅是给其他学院扣分,甚至能给自己学院之外的学生扣分,这彻底打破了霍格沃茨延续千年的学院自治传统。
恐惧和压抑如同瘟疫般在城堡里蔓延。
学生们走路时都低着头,交谈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哪个词、哪个表情被调查小组曲解,招来无妄之灾。
欢声笑语几乎从霍格沃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偶尔被调查小组趾高气扬的呵斥声或某个学生被强行带走“约谈”时的哭泣声打破。
哈利、赫敏和罗恩成了重点关照对象。
无论他们走到哪里,几乎总有一两个戴着臂章的斯莱特林影子般跟在后面,或者在不远处用毫不掩饰的、充满恶意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潘西·帕金森更是几次试图“约谈”赫敏,都被赫敏以“需要麦格教授许可”或“正在完成斯内普教授布置的额外魔药作业”等理由强硬地顶了回去,但每一次交锋都让气氛更加紧张。
“这简直比摄魂怪住在学校里还糟糕!”
罗恩在一天晚饭后,趁着在拥挤的门厅里短暂摆脱跟踪的间隙,对哈利和赫敏低声抱怨,“至少摄魂怪只是让人感觉冷和绝望,这些家伙是直接在你耳边放屁,还逼你说是香的!”
这个粗俗但形象的比喻让哈利差点笑出来,但笑容很快被现实的沉重压垮。
他们的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图书馆,尤其是禁书区,想都不要想了。
就连在公共休息室里正常交谈,也要时刻提防有没有人偷听。
d.A.的活动更是陷入了停滞,在如此严密的监控下,想要组织几十个人秘密集会,无异于自投罗网。
赫敏承受的压力最大。
乌姆里奇似乎铁了心要从她这里打开缺口,不仅调查小组像苍蝇一样盯着她,麦格教授也确实被乌姆里奇施压,被迫“询问”了赫敏最近的研究兴趣。
赫敏以准备owLs和一篇关于古代如尼文应用的超长论文含糊应付了过去。
她能感觉到,那张粉红色的网正在不断收紧。
更让赫敏内心煎熬的是,对魂器和血脉联系的研究被迫中断。
那种求知欲得不到满足的焦躁感,与她内心那丝被黑暗侵蚀后留下的、渴望触及更多禁忌知识的冲动混合在一起,像一只爪子在她心里不断抓挠。
赫敏几次在深夜醒来,脑海里回荡着禁书区里那些邪恶的低语碎片,以及斯内普那双仿佛看穿一切的黑眼睛。
她不得不加大庞弗雷夫人安神魔药的剂量,才能勉强获得几个小时的安宁。
“我们必须想办法联系外界。”一天晚上,有求必应屋内,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相对放心说话的地方,但也不敢待太久。
哈利坚定地说,“不能再等了。乌姆里奇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我们必须知道外面的情况,也必须把我们的发现告诉能帮我们的人。”
“但怎么联系?”罗恩愁眉苦脸地说,“乌姆里奇肯定监控了所有的猫头鹰,就连埃罗尔这是韦斯莱家年老昏花的猫头鹰,最近送信来的时候,都好像被检查过,羽毛乱糟糟的。”
“不能用常规的猫头鹰。”
赫敏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看起来比前几天更疲惫,眼下的黑眼圈清晰可见,“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渠道。而且,我们不能在信里写任何敏感内容,必须当面谈,或者用无法被拦截的方式。”
“当面谈不可能。”哈利摇头,“那就只剩下飞路网?或者双面镜?”
“飞路网被严密监控,尤其是格兰芬多塔楼的壁炉。”赫敏立刻否定,“双面镜我只有一面,另一面在小天狼星那里。但使用双面镜需要强大的、稳定的魔力连接,而且如果乌姆里奇有类似‘窃听咒’之类的魔法道具在附近,也可能被发现。”
三人陷入了沉默。
办法似乎都被堵死了。
就在这时,有求必应屋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三人瞬间警惕起来,魔杖同时指向门口。
“谁?”哈利压低声音问道。
“是我,金妮。”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有卢娜。我们感觉到这里的骚扰虻有点不安。”
哈利松了口气,打开了门。金妮和卢娜溜了进来。
金妮的脸色同样凝重,而卢娜则一如既往地平静,她银白色的大眼睛扫过房间,仿佛在观察那些看不见的生物。
“你们也被跟踪了?”罗恩问。
“差不多。”金妮点头,“调查小组的人对和你们走得近的人都格外‘关注’。纳威昨天就被他们拦住,强行检查了书包,还把莱福吓得到处乱跳。”
“这日子没法过了!”罗恩愤怒地捶了一下沙发扶手。
卢娜忽然开口,声音空灵:“如果常规的道路被堵住了,为什么不去问问那些不常走的路呢?”
哈利和罗恩没太明白,但赫敏却心中一动:“卢娜,你指的是什么?”
“霍格沃茨有很多秘密通道,不是吗?”卢娜眨了眨眼,“有些通道,甚至连费尔奇都不知道。比如那些被画像把守的,或者需要特定条件才能开启的。还有家养小精灵们走的通道。他们总是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捷径。”
家养小精灵!
多比!
赫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怎么把多比忘了。
家养小精灵的魔法体系与巫师不同,他们可以在霍格沃茨内部幻影移形,而且他们对城堡的秘密了如指掌!
最重要的是,多比对哈利绝对忠诚,并且极度厌恶乌姆里奇和现在的压抑气氛!
“多比!”哈利也立刻明白了,他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我们可以让多比帮我们送信!或者带我们出去?”
“幻影移形离开霍格沃茨范围可能比较困难,城堡有反幻影移形咒。”
赫敏快速思考着,“但让多比帮忙传递口信,或者带一件小东西出去,应该可行!乌姆里奇和调查小组绝对想不到家养小精灵这条线!”
希望的火苗再次燃起。
这是一个可行的方案!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哈利压低声音,眼神闪烁着决心,“一个能让多比安全地把消息带给小天狼星,并且能把他或者卢平教授的回复带回来的计划。”
就在他们开始低声商讨细节时,有求必应屋外,远处的走廊里,隐约传来了皮皮鬼那五音不全、但歌词极其恶毒的歌声:
“粉蛤蟆,胖又丑,
戴着蝴蝶结像小丑!
建立她的调查队,
一群跟屁虫,没脑只会吠!
霍格沃茨要自由!
打倒粉蛤蟆和她养的狗!”
歌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伴随着几声东西被砸碎的脆响和乌姆里奇气急败坏的尖叫声,以及调查小组成员慌乱的脚步声。
屋内几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解气的笑容。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铁幕之下,皮皮鬼的捣乱,就像一道微光,虽然无法驱散黑暗,却至少证明了,反抗的火种从未熄灭。
他们必须抓住这道微光,点燃更大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