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常见魔法植物及其神秘学应用》附录里的加密注释,如同在无尽黑暗中透出的一缕微光,为赫敏指明了暂时的方向。
然而,“静默苔藓”并非寻常魔药材料,它只生长在“极度纯净、无魔法干扰的森林深处”。
在霍格沃茨周边,好像只有禁林符合这个条件。
进入禁林,对于学生而言是严令禁止的,尤其是在当前乌姆里奇高度戒备的时期。
但赫敏别无选择。
帕德玛虽然在她制作的简易符文帮助下噩梦减少,但那种无形的、血脉被隐约牵引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就像一根绷紧的、看不见的弦,随时可能再次被拨动,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她必须尽快获得“静默苔藓”,制作出更有效的护身符。
她将发现和计划告诉了哈利和罗恩。
经过上次的争吵,三人之间的气氛还有些微妙,但在共同的目标面前,他们暂时将分歧放在一边。
“禁林太危险了。”哈利首先表示担忧,“不仅有各种神奇生物,万一被乌姆里奇或者马人发现。”
“我知道危险。”
赫敏打断他,眼神坚定,“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和方法。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帕德玛或者其他可能拥有类似血脉的人再次出事。而且,”她顿了顿,“我需要去做这件事。”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哈利和罗恩都明白。
她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他人,似乎也是在通过这种充满挑战的行动,来对抗内心那日益增长的黑暗躁动,证明自己依然能够掌控局面。
“我们跟你一起去。”
罗恩瓮声瓮气地说,虽然脸上还带着些许不自然,但态度很坚决,“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哈利也点头同意。
铁三角或许出现了裂痕,但共同面对危险时,他们依然是一个整体。
计划必须周密。
他们选择在周六晚上行动,利用周末相对宽松的管理和夜色掩护。
赫敏仔细研究了禁林已知的相对而言比较安全区域和马人的活动范围,尽量避开危险地带。
她还需要月光石粉末,这倒是不难,她在自己的魔药材料储备里找到了一小块低纯度的月光石,足够研磨使用了。
周六傍晚,天空堆积着厚厚的乌云,月光被完全遮蔽,这为他们提供了良好的掩护,但也让禁林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他们披着勉强覆盖三人的隐形衣,带着魔杖和必要的工具,悄悄溜出城堡,朝着禁林边缘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叶和某种野兽的腥气。
禁林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黑色巨兽,张开大口等待着他们。
即使是已经多次进入过禁林的哈利,此刻也感到一阵心悸。
按照赫敏从书籍中推断出的生长环境,“静默苔藓”最有可能出现在禁林深处一片被称为“宁谧水潭”的地方。
据说那里有一汪极少被魔法生物打扰的泉水,周围环境纯净。
他们小心翼翼地深入禁林,脚下的枯枝败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死寂的林中格外清晰。
隐形衣并不能完全消除声音和气味。哈利打头,魔杖尖端亮着微弱的荧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浓密的阴影。
罗恩殿后,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赫敏走在中间,手中紧握着一张她自己绘制的、标注了可能路线和危险区域的地图,眼神专注而锐利。
途中,他们听到了远处狼人的嚎叫,看到了几只闪闪发光的、好奇地跟着他们的狐媚子,还差点踩到一窝正在休眠的护树罗锅。
每一次动静都让他们心惊肉跳,紧紧靠在一起,屏住呼吸。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的魔法扰动似乎真的减弱了,连常见的发光真菌都变得稀少。
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安宁的寂静笼罩下来,仿佛真的踏入了一片被遗忘的净土。
“应该快到了。”
赫敏压低声音,指着地图上一个标记点,“根据记载,‘宁谧水潭’就在这片区域。”
他们放慢脚步,更加仔细地搜寻。终于,在穿过一片异常高大的、树皮光滑如镜的古树后,他们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不大的水潭出现在林间空地上,潭水清澈见底,倒映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水面没有一丝涟漪,安静得仿佛时间在此停滞。
水潭边的岩石和裸露的树根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颜色灰白、看起来毫无生机的苔藓。
“静默苔藓!”
赫敏眼中闪过欣喜,她蹲下身,仔细观察。那些苔藓确实如其名,不仅本身毫无魔法波动,甚至连周围一小片区域的魔力都似乎被它“静默”了,给人一种空洞之感。
她为了避免魔力污染,小心翼翼地用银质小刀刮取那些灰白色的苔藓,收集到一个特制的、内壁刻画了隔绝符文的木盒里。
整个过程异常顺利,周围没有任何魔法生物前来打扰,仿佛这片区域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守护着。
就在赫敏即将收集够分量,准备招呼哈利和罗恩离开时,异变陡生!
“嘶嘶——”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带着冰冷恶意的嘶鸣声,从他们身后的密林中传来。
那声音不像他们听过的任何神奇生物,充满了粘稠的邪恶感。
三人瞬间僵住,魔杖齐刷刷指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黑暗中,两点猩红的光芒亮起,如同燃烧的炭火。
接着,一个庞大的、蜿蜒的黑影缓缓从树后游弋而出。
那是一条蛇,一条巨大得超乎想象的蛇!
它通体覆盖着暗沉如夜的鳞片,在微光下反射着油腻的光泽,三角形的头颅上,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分叉的舌头快速吞吐,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蛇怪?!不对。”
哈利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认出了这种生物,在《神奇动物在哪里》里看到过插图,“是如尼纹蛇!非洲的大蛇!但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条如尼纹蛇比书上描述的更加巨大和狰狞,它中间负责思考的脑袋显得异常狂躁,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攻击性。而左右两个脑袋(一个批评者,一个梦想家)则不停地扭动着,发出含义不明的嘶嘶声。
更令人不安的是,它身上散发出的黑暗气息,与布莱克伍德古堡里的那些黑袍追兵、甚至与魂器有着某种相似的冰冷质感!
“它被黑魔法污染了!”赫敏瞬间判断,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绷紧,“或者它是被什么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如尼纹蛇显然将他们视为了入侵者。
中间那个狂躁的脑袋猛地向前一探,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毒牙,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然后如同黑色的闪电般朝着最前面的哈利扑了过来!
“昏昏倒地!”哈利反应极快,一道红光射向蛇头。
但如尼纹蛇的动作极其敏捷,猛地一扭身,咒语擦着它的鳞片飞过,打在后面的树干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
左右两个脑袋也同时发动攻击,一个喷吐出紫色的、带有麻痹效果的毒雾,另一个则甩动尾巴,带着呼啸的风声扫向罗恩和赫敏!
“盔甲护身!”
罗恩大吼着,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赫敏面前,铁甲咒形成的屏障与横扫而来的蛇尾猛烈撞击,发出沉闷的巨响,罗恩被震得踉跄后退,屏障也剧烈闪烁,濒临破碎。
“清理一新!”
赫敏则挥动魔杖,试图驱散弥漫过来的麻痹毒雾,但效果有限,那紫色的雾气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接触到周围的植物,立刻使其枯萎。
战斗瞬间爆发!
三条魔杖喷射出各种颜色的咒语,与巨大的黑化如尼纹蛇在寂静的水潭边展开了激烈的搏斗。昏迷咒、粉碎咒、障碍咒等。
咒语的光芒在黑暗中交错闪烁,爆炸声和蛇类的嘶鸣声打破了“宁谧水潭”的寂静。
哈利试图攻击它中间那个负责思考的脑袋,但那脑袋异常狡猾,总是隐藏在另外两个脑袋后面。
罗恩和赫敏则负责牵制左右两个脑袋和应对毒雾与扫尾。
隐形衣在战斗中早已滑落,他们完全暴露在危险之下。
赫敏在战斗中表现得异常冷静,甚至冷酷。
她不再仅仅使用防御和控制类咒语,而是开始使用一些更具攻击性的魔法,比如“咧嘴呼啦啦”、“腿立僵停死”,甚至一个险些命中蛇眼的“眼疾咒”。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嘴角紧抿,每一次挥动魔杖都带着一种高效的、近乎无情的精准。
内心那簇黑暗的火焰在生死搏斗中仿佛得到了燃料,燃烧得更加旺盛,让她摒弃了多余的犹豫和恐惧。
“赫敏!小心右边!”哈利大喊。
赫敏猛地侧身,躲开了右边那个“批评者”脑袋喷出的一股酸液,魔杖同时指向左边那个试图偷袭罗恩的“梦想家”脑袋:“塔朗泰拉舞!”
咒语命中,那个脑袋立刻开始疯狂地扭动、旋转,打乱了如尼纹蛇的攻击节奏。
机会!哈利看准中间那个因为左右受制而短暂暴露的狂躁脑袋,用尽全力大喊:“粉身碎骨!”
红色的粉碎咒光芒精准地击中了如尼纹蛇中间脑袋的额头!
“嘶——!!!”
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尖锐嘶鸣响起,那脑袋猛地向后仰去,鳞片碎裂,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如尼纹蛇庞大的身体因为中枢受创而剧烈地扭动起来,另外两个脑袋也发出了混乱的嘶叫。
“快走!”
哈利抓住这个机会,拉起因为施展强力咒语而有些脱力的赫敏,罗恩也急忙跟上,三人不再恋战,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
身后,受伤的如尼纹蛇发出狂怒的嘶鸣,但却没有追来,似乎那片“宁谧水潭”的区域对它也有着某种限制,或者它的伤势让它无法远离。
他们一路不敢停歇,直到远远地离开了那片区域,确认如尼纹蛇没有追来,才扶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有余悸。
“梅林的胡子!”
罗恩脸色惨白,看着赫敏手中那个装着“静默苔藓”的木盒,“这东西差点让我们把命搭上!”
赫敏紧紧抱着木盒,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她回想起刚才战斗时自己那种冰冷而高效的状态,以及内心涌动的、近乎嗜血的冲动,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那黑暗的侵蚀,比她想象的更深入。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哈利喘息着问,眉头紧锁,“如尼纹蛇不该出现在苏格兰的禁林!而且它明显被黑魔法污染了!”
赫敏的脸色更加难看:“有两种可能。一,它是自然变异或被某种残留的黑魔法侵蚀。二,”她顿了顿,声音低沉,“它是被人故意放置在那里的,作为一个守卫,或者一个警告。针对的,可能就是可能去寻找‘静默苔藓’的人。”
这个推测让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那个在书中留下加密注释帮助他们的人,很可能也有敌人,或者,他们的行动,一直在某个阴影的注视之下!
禁林寻踪,他们拿到了急需的材料,却也撞破了一个更加扑朔迷离的谜团,并再次直面了黑暗的威胁。
赫敏内心的火焰,在经历了这场生死搏杀后,似乎燃烧得更加复杂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