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静默苔藓”,三人悄无声息地返回了城堡。
幸运的是,周末夜晚的巡逻似乎因为烟花事件后的疲惫而有所松懈,他们侥幸没有被发现。
回到有求必应屋,赫敏立刻投入到护身符的制作中。
这个过程需要极其精细的魔力控制和专注,不能有丝毫差错。
她将灰白色的“静默苔藓”在月光石粉末中轻轻研磨,调和成一种散发着微凉气息的膏体,然后用对魔力高度亲和且稳定的金属,秘银丝在一块经过净化处理的薄木片上,勾勒出那段加密注释中提供的复杂隔绝符文。
哈利和罗恩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不敢打扰。
赫敏的神情专注到了极点,眼神锐利,嘴唇紧抿,每一个动作都如同精密仪器般准确。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魔法的世界里,外界的一切都被屏蔽。
只有偶尔,在她绘制那些带有古老、冷峻风格的符文线条时,她的指尖会微不可察地颤抖一下,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极力压抑的、与那宁静符文格格不入的躁动。
哈利注意到,赫敏绘制符文的手法,带着一种不同于她平时风格的、近乎本能的流畅,仿佛她天生就熟悉这种带着些许黑暗时代痕迹的魔法技艺。
这让他心中的担忧又加深了一层。
终于,当最后一笔符文完成,秘银丝闪过一道柔和的、如同月华般的光芒,然后迅速内敛,整个木片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形成一个自我循环的、微弱的力场。
赫敏将调和好的苔藓膏体小心地填入符文的凹槽中,膏体接触到秘银丝,立刻凝固,颜色变得更加灰暗,仿佛所有的生机和魔力都被彻底“静默”了。
护身符完成了。
它看起来朴实无华,就像一块刻着古怪花纹的旧木片,但拿在手中,能感觉到一种奇特的“空洞”感,仿佛它周围一小片区域的魔力都被抽空了。
“成功了。”
赫敏长舒一口气,脸色因为精力透支而更加苍白,但眼中却闪烁着完成目标的满足感。
她将护身符递给哈利,“找个机会,想办法让帕德玛‘意外’得到它,并且随身携带。
记住,效果只有大约十二小时,而且只是屏蔽,无法根除联系。”
哈利郑重地接过护身符,感觉入手一片冰凉。
“我们会想办法的。”他看着赫敏疲惫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赫敏,你需要休息。自从……”
“我没事。”
赫敏打断他,转过身开始收拾工具,回避着他的目光,“只是有点累。护身符完成了,我们至少可以暂时保证帕德玛的安全。接下来。”
她的话没说完,但哈利和罗恩都明白。
接下来,他们依然要面对乌姆里奇无休止的监视和压迫,要面对魂器带来的潜在威胁,要面对赫敏自身状态的不稳定,还有禁林中那条诡异的、被黑化的如尼纹蛇留下的谜团。
第二天,哈利通过金妮,辗转地将护身符以“拉文克劳前辈留下的、据说能安神助眠的幸运符”的名义,送到了帕德玛手中。
帕德玛虽然有些疑惑,但出于对金妮的信任和最近确实睡眠不佳,还是收下了。
之后几天,从拉文克劳传来的消息看,帕德玛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噩梦再也没有出现,那种被无形拉扯的感觉也消失了。
这让他们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一些。护身符起作用了。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可以稍微喘息一下的时候,乌姆里奇的报复,以另一种形式到来了。
她显然没有放弃对烟花事件的追查,尤其是在没能从哈利三人身上找到直接证据后,她将怒火转向了更广泛的范围她颁布了新的“教育令”,宣布成立“霍格沃茨高级进修班”。
名义上是为owLs和NEwts成绩优异的学生提供额外辅导,实际上是为了将那些她认为“有潜力”但“需要正确引导”的学生集中起来,进行洗脑式的忠诚教育。
令人震惊的是,赫敏·格兰杰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第一批“邀请”名单上!
当麦格教授面色凝重地将这封带着乌姆里奇办公室香味的、措辞看似客气实则充满强迫意味的信函交给赫敏时,整个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都安静了。
“高级进修班?”赫敏看着信函,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我看是思想改造班吧。”
“这是一个阴谋,格兰杰。”麦格教授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眼睛充满了担忧,“她无法证明你参与了烟花事件,就想用这种方式把你控制在她眼皮底下,孤立你,腐蚀你,或者找出你的破绽。我建议你谨慎考虑,甚至可以委婉地拒绝。”
“拒绝?”赫敏抬起眼,眼中闪烁着一种混合着嘲讽和挑战的光芒,“为什么要拒绝?既然乌姆里奇女士如此‘看重’我的能力,我怎么能辜负她的‘好意’呢?”
“赫敏!”哈利和罗恩同时出声,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赫敏看向他们,眼神异常平静,但那平静之下,仿佛有暗流汹涌,“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近距离观察她,了解她下一步计划,或许能发现点什么的机会。逃避和拒绝,只会让她认为我们害怕了。”
她的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但哈利却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他熟悉的、却又感到不安的东西。
那是一种近乎赌徒般的、对危险和挑战的渴望,与她内心那簇黑暗的火焰交相辉映。
最终,赫敏接受了“邀请”。
“高级进修班”第一次集会,在乌姆里奇那间粉红色的办公室举行。
除了赫敏,还有几个其他学院的、以成绩优秀但并非纯血统或与哈利圈子走得很近的学生,比如拉文克劳的安东尼·戈德斯坦,赫奇帕奇的厄尼·麦克米兰等。
当然,也少不了潘西·帕金森这类用于监视和带节奏的斯莱特林学生。
乌姆里奇坐在主位,脸上挂着那令人作呕的假笑,开场就是一番关于“忠诚”、“秩序”和“理解部里苦衷”的长篇大论。
她试图引导学生们讨论“如何在保持学术优秀的同时,确保思想和行为的正确性”,实际上是想套出他们对d.A.、对哈利、对邓布利多的真实看法。
赫敏在整个过程中表现得异常沉默。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积极发言,反驳乌姆里奇的荒谬言论,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在乌姆里奇提到某些关键词时,抬起眼,用那种冰冷而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分析一个有趣的标本。
她的沉默和那种目光,反而让乌姆里奇感到有些不自在。
乌姆里奇几次试图点名让赫敏发言,谈谈对“某些学生团体未经批准活动”的看法,或者对“霍格沃茨当前管理措施”的理解。
赫敏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没有违心赞同,也没有直接顶撞,而是用一种近乎学术讨论般的、冷静而客观的语气,指出某些规定的模糊之处,或者探讨不同管理方式的利弊。
她的逻辑清晰,用词精准,让乌姆里奇抓不到任何把柄,反而几次被她绕进了逻辑陷阱,差点下不来台。
潘西·帕金森几次想插话帮腔,都被赫敏用更严谨的论述和更冰冷的目光逼退。
渐渐地,集会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仿佛主导者不是乌姆里奇,而是那个一直沉默寡言、却散发着无形压力的格兰芬多女生。
集会结束后,乌姆里奇脸上的假笑几乎维持不住。
她看着赫敏离开的背影,小眼睛里闪烁着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这个泥巴种,比她想象的更难对付,而且,她身上似乎多了一种让她都感到有些心悸的东西。
赫敏走出乌姆里奇的办公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赫敏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如同毒蛇般的凝视。
她知道,自己踏进了一个更危险的棋局,但她没有回头。
她需要这份“凝视”,需要这种在刀尖上行走的感觉,来压抑内心那簇渴望更激烈燃烧的火焰,来证明她依然能够掌控一切,哪怕是用一种游走于黑暗边缘的方式。
护身符暂时保护了帕德玛,而赫敏自己,却主动步入了另一个无形的战场,承受着来自乌姆里奇和自身内心双重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