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呜哇——
遥远而清晰的警笛声划破了城郊夜晚的寂静，由远及近，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提醒着车间内的众人，现实世界的秩序即将介入这片刚刚经历过超常混乱的领域。
“馆主，警察和消防快到了。”李小虎从墙壁破洞处收回目光，看向陈默，“龙一先生那边已经回复，善后小组五分钟内抵达，会接手现场，对外宣称是违规化学品储存引发的爆炸。”
陈默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那焦黑的坑洞上，仿佛要从中看出林霜隐藏的真正意图。那细微的腥甜气味，如同跗骨之蛆，萦绕在他的感官深处。
“胖子，小虎，你们带着受伤的弟兄，跟影和特事局的人一起，从东侧那个小门撤离，善后小组会接应你们。”陈默快速下达指令，语气不容置疑，“注意避开主流监控，回武馆待命，检查伤势，没有我的通知，不要轻举妄动。”
王胖子一愣，急道：“馆主，那你呢？”
陈默转过身，看向墙壁上那个被爆炸撕裂的巨大窟窿，外面是深邃无边的黑暗和呼啸的夜风。“我走这边。”他顿了顿，补充道，“爆炸刚发生不久，如果林霜或者她的人还在附近观察，或者留下了什么我们没发现的线索，现在是最好的追踪时机。”
影微微蹙眉，不无担忧：“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而且你的伤……”
“皮外伤，不碍事。”陈默活动了一下肩膀，后背的刺痛感依然明显，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放心，我只是初步侦查，不会贸然行动。”他的眼神冷静而坚定，带着一种常年游走于危险边缘所形成的、对自身能力的绝对掌控感。
影知道劝不动他，只能点头：“保持通讯畅通，有情况立刻求援。”
“明白。”
不再耽搁，王胖子、李小虎等人迅速搀扶起伤员，在影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向着车间东侧一个不起眼的应急门移动，很快消失在阴影中。
车间内只剩下陈默一人，以及满地狼藉和那股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已经隐约透过破损的窗户映照进来，在扭曲的金属和焦黑的地面上投下光怪陆离的影子。
陈默不再犹豫，身形一闪，如同融入黑暗的猎豹，敏捷地从墙壁的破洞中钻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荒芜的野地，杂草丛生，远处是连绵的丘陵和更远处城市边缘模糊的灯火。夜风凛冽，吹散了他身上沾染的硝烟味，也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他并没有立刻盲目地冲向黑暗深处，而是蹲下身，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仔细审视着地面。爆炸的冲击波同样波及了外面，杂草呈放射状倒伏，但在更外围的区域，他很快发现了一些痕迹——并非轮胎印，而是几组相对清晰、深度一致的脚印！脚印的方向，指向远离公路的丘陵地带。
这印证了他的部分猜测。林霜或者她的接应者，并没有使用常规车辆，而是选择了更隐蔽的徒步方式，或者……他们的交通工具停放在更远的地方。
他沿着脚印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追踪而去。内息在体内缓缓流转，不仅强化着他的体能和速度，更提升着他的五感。夜视能力让他能在微弱星光下分辨出杂草被踩踏的细微角度，听觉捕捉着风中传来的任何异响。
追踪了大约一公里，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前方出现了一条干涸的土沟。脚印在这里变得杂乱，似乎有人在此短暂停留。
陈默伏低身体，如同磐石般静止，呼吸放缓到极致，仔细感受着周围的动静。除了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虫鸣，似乎并无异常。
但就在他准备继续前进时，一种极其细微的、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悄然攀上了他的脊背！
不是来自前方，而是……侧后方！
有人！而且是个高手！对方隐藏得极好，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若非陈默灵觉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陈默没有立刻回头，甚至没有改变呼吸节奏，仿佛毫无所觉。但他的肌肉已经悄然绷紧，判官笔滑入掌心，内息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锁定了那股窥视感传来的大致方向。
是林霜留下的暗哨？还是逃走的张强和铁面去而复返？或者是……其他势力？
对方似乎也极为谨慎，只是远远地窥视，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杀气。双方在这荒郊野岭的黑暗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心照不宣的僵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远处的警笛声似乎已经开始处理爆炸现场，变得规律而遥远。
陈默心中念头飞转。不能一直僵持下去，必须打破这个局面。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调整着重心，如同即将扑击的猎食者，计算着暴起发难的角度和距离。
然而，就在他准备行动的刹那——
那股被窥视的感觉，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陈默猛地转头，目光如电，扫向侧后方那片浓密的黑暗与灌木丛。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吹过，草木摇曳。
对方走了？还是说，仅仅是为了确认他的存在？
他站起身，走到刚才感觉被窥视的位置附近。地面上没有任何明显的脚印，周围的杂草也没有被大规模踩踏的痕迹。对方显然极其擅长潜行和隐匿。
陈默蹲下身，指尖拂过一片草叶，在草叶的背面，他摸到了一点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凉湿润感。
不是露水。
他抬起手指，凑到鼻尖。
一股极其淡薄，却带着某种特有辛辣气息的……烟草味，萦绕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