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缓缓笼罩江城,老城区的灯火次第亮起,与现代化大厦的霓虹交织成一幅迷离的画卷。位于一条僻静青石巷深处的“听雨轩”茶馆,却仿佛停留在旧时光里,昏黄的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王胖子将面包车停在巷口,带着两个徒弟,步行走向茶馆。他穿着宽松的汗衫,趿拉着布鞋,一副老城区闲散爷叔的打扮,但那双小眼睛里却精光四射,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周围环境。
巷子很静,只有远处传来的隐约市声。茶馆门口挂着“营业中”的木牌,里面透出暖色的光。
“你们两个,”王胖子压低声音对徒弟吩咐,“一个在巷口盯着,注意有没有可疑车辆或者生面孔反复经过。另一个,在对面那家杂货铺假装买东西,盯着茶馆门口和周边窗户。有情况,老规矩,电话震动。”
“明白,胖爷。”两个年轻徒弟点头,迅速散开,融入夜色。
王胖子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脸上憨厚的表情,推开茶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茶馆内部不大,摆放着七八张暗红色的八仙桌,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茶叶和木头混合的醇厚气味。这个时间点客人不多,只有角落里一桌有两个老人在安静地下象棋,还有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老花镜的男人在靠窗的位置看报纸。
柜台后,一个穿着盘扣唐装、头发花白的老掌柜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茶具。
王胖子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最里面靠墙的一桌。那里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头上戴着顶同样旧兮兮的工人帽,帽檐压得很低,面前放着一杯已经没什么热气的绿茶。他双手拢在袖子里,低着头,似乎有些紧张不安。
这就是他通过层层关系找到的、据说当年在那个挖掘出黑色骨头的古墓工地上看过大门的老孙头。
王胖子脸上堆起笑容,快步走过去,拉开老孙头对面的椅子坐下:“哎呦,孙老哥,久等了吧?路上有点堵车。”
老孙头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带着惶恐的脸,眼神闪烁,不敢直视王胖子,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王胖子心里那点“不对劲”的感觉更浓了。这老头不像是因为知道秘密而拿乔,更像是……害怕?
“孙老哥,放松点,就是找您唠唠嗑,了解点陈年旧事。”王胖子示意跟过来的服务员,“来壶最好的龙井,再上两碟点心。”他试图用热情缓和气氛。
老孙头却更加不安了,双手在桌子下搓动着,低声道:“王……王老板,我……我知道的真的不多,就是个小看门的……”
“哎,知道知道,”王胖子给他倒了杯刚送上来的热茶,推过去,“咱就是随便聊聊。我听说,当年那工地,挖出点……稀奇东西?”
老孙头的手一抖,茶水溅出来几滴。他猛地抬头,飞快地瞥了一眼茶馆门口方向,又迅速低下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音:“没……没什么稀奇,就是些烂骨头……”
“哦?可我听说,那骨头是黑色的?还刻着些怪花纹?”王胖子身体前倾,声音也放低了,带着循循善诱。
老孙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你……你别问了!那东西邪门!碰不得!当年……当年碰过那东西的人,都没落得好下场!”
他的反应如此激烈,让王胖子心头一跳。“孙老哥,您别怕,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谁没落得好下场?”
老孙头却像是被勾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猛地摇头,抓起桌上的帽子就想站起来离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再找我了!”
就在这时,茶馆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戴着鸭舌帽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向柜台,似乎是要买茶叶,但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了王胖子和老孙头这一桌。
王胖子心中警铃大作!这个人进门的时机太巧了!而且,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那走路的姿态和扫视的眼神,带着一股经过训练的警觉和力量感,绝非常人!
老孙头看到这个黑衣男人,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尽褪,如同见了鬼一般,重新跌坐回椅子上,整个人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黑衣男人在柜台前停留了不到一分钟,买了一包最便宜的茶叶,付了钱,转身离开。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王胖子和老孙头第二眼。
但王胖子却感觉,一股冰冷的压力随着那男人的到来和离开,笼罩了这小小的茶馆。
“他……他们来了……他们找到我了……”老孙头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喃喃自语,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之中。
王胖子脸色凝重,他知道,这次会面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老孙头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他背后显然有一股让他极度害怕的势力在监视和控制着他。
“孙老哥,你说的‘他们’,是谁?”王胖子抓住老孙头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老孙头却只是疯狂摇头,涕泪横流:“不能说……说了会没命的……那些黑骨头……是诅咒……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的目光惊恐地望向了茶馆的窗户。
王胖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窗外对面的屋顶上,似乎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守在巷口的徒弟发来的紧急信号!
“胖爷!有辆车刚在巷口停了一下,没下人,又开走了!车牌是套牌!”
王胖子猛地站起身,他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他一把拉起几乎瘫软的老孙头:“走!这里不安全了!”
必须立刻把老孙头带走!他嘴里肯定有至关重要的信息!
然而,当他拉着老孙头快步走向茶馆门口时,老孙头却突然挣脱了他的手,脸上露出一个极其诡异而绝望的笑容,看着王胖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哑道:
“没用的……谁都跑不掉……‘它们’……醒了……”
说完,他猛地转身,一头撞向了茶馆坚硬的石头门框!
“砰!”
一声闷响,血光迸溅。
老孙头软软地倒了下去,额头上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双目圆睁,残留着无尽的恐惧。
茶馆内瞬间大乱,下棋的老人惊得打翻了棋盘,看报纸的男人也愕然抬头。
王胖子站在原地,看着脚下迅速蔓延开的鲜血,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线索,在他眼前,以最惨烈的方式,断了。
而黑暗中窥视的眼睛,似乎从未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