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的战争暂时结束,但水下的暗流却从未停止涌动。
安民城惨胜的消息传开,天下诸侯反应各异。江东孙权加紧了与荆州刘表的联络,意图趁曹操新败、张恒重伤之际,巩固南方联盟。汉中张鲁则更加紧闭门户,同时向益州刘璋和燕国都派出了使者,左右逢源。最令人意外的的是,一直态度暧昧的荆州牧刘表,竟然派其子刘琦为使,携带大批药材和工匠,北上易京,名义上是“慰问友邦,共抗国贼”,实则显然是看到了燕国的潜力和曹操的暂时衰弱,前来示好结盟。
然而,外部环境的暂时缓和,并不能掩盖内部的问题。
这一日,张恒正在临时搭建的府衙内听取徐衍关于重建进度的汇报,柳清颜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屏退左右。
“主公,查清楚了。”柳清颜的声音压得很低,“西门内应之事,背后确有冀州士族的影子。牵头者是清河崔氏的一个旁支,但与许都方面联系紧密的,是渤海高氏的人。”
张恒眼神一冷:“证据确凿?”
“人赃并获。”柳清颜点头,“我们按图索骥,抓住了几个试图趁乱传递消息的细作,顺藤摸瓜,找到了高氏在安民城的秘密据点,起获了与许都往来的密信。信中提及,若城破,他们可助曹军稳定冀州士族,条件是保留其家族特权,并……由高氏出任冀州牧。”
“好一个渤海高氏!”徐衍气得胡须发抖,“国难当头,不思报效,竟行此卖主求荣之事!”
张恒沉默片刻,问道:“其他各家呢?”
“大多持观望态度。”柳清颜道,“安民城血战,我军将士死战不退,确实震慑了不少人。但此番清查,也发现不少士族私下里对主公的《新政纲要》和考选制度怨言颇深,尤其触及了他们垄断官位和兼并土地的利益。”
“主公,此事需慎重。”徐衍劝道,“大战方息,人心未定。若此时对高氏等族动刀,恐引起冀州士族集体恐慌,不利于稳定。”
张恒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正在重建的城池。他知道徐衍的顾虑有道理,乱世用重典没错,但过刚易折。
“高氏主谋,罪证确凿,无可饶恕。”张恒缓缓道,“但不必株连过广。将主犯明正典刑,公告其罪状。其余从犯及家族,允许其用钱粮赎罪,所出钱粮,全部用于安民重建和抚恤阵亡将士家属。”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同时,以燕公之名,颁布《劝士令》。明确告知天下士人,燕国求贤若渴,无论士庶,唯才是举。过往依附袁氏、曹氏者,只要诚心归附,一律既往不咎,量才录用。但对新政阳奉阴违、暗中阻挠,甚至通敌叛国者,高氏便是前车之鉴!”
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既要清算首恶,震慑宵小,也要尽可能地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尤其是在这百废待兴的艰难时刻。
柳清颜领命而去。张恒知道,内部的整合与斗争,远比战场上的明刀明枪更加复杂和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