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春天来得早,木棉花絮飘满了街道。陈小雨坐在新家的梳妆台前,手里捏着一封刚写完的信,反复斟酌着最后几行字。窗外是这座城市崭新的面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与她记忆中的北林已是两个世界。
她最终在信纸上落下笔:
哥,我要结婚了。他叫李哲,是我的同事,人很好......
写到这里,笔尖顿了顿。她想起第一次带李哲回家时,母亲拉着她的手悄悄说这孩子踏实;想起李哲知道她的家世后,依然坚定地握着她的手说我要的是你的将来。
她继续写道:婚礼定在下个月初八。知道你没法来,但我想第一个告诉你。
随信附上的是一张婚纱照。照片上,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容明亮,李哲站在她身旁,目光温和。背景是这座城市新落成的海滨公园,阳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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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林省第一监狱,陈山河在例行收发信件时拿到了这个厚厚的信封。他先展开信纸,站在监舍的窗边慢慢读着。
阳光透过铁窗,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读到二字时,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信纸边缘泛起细微的褶皱。
他放下信,从信封里取出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妹妹笑得灿烂,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全然放松的幸福。她身边的男子眉目温和,揽着她的动作自然而体贴。
陈山河久久凝视着照片,监舍里的喧嚣仿佛都远去了。他想起妹妹小时候拽着他的衣角要糖吃的样子;想起父亲工伤后,她躲在母亲怀里偷偷哭泣的样子;想起他每次浑身是伤回家时,她那双写满担忧的眼睛。
而现在,照片上的她终于拥有了安稳的幸福,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这比他当年打下任何地盘、赚到任何钱,都更让他感到一种沉甸甸的欣慰。
他向管教干部申请了纸笔。回到床位,他沉思良久,最终只写下四个字:
祝幸福平安。
笔迹沉稳有力,每一笔都透着郑重。这简短的祝福,承载着他作为兄长全部的心意。
他慢慢地将回信对折成整齐的形状,仿佛这封信承载着无尽的重量与情感一般。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用胶水封住信封口,确保每一个角落都紧密贴合,不让一丝缝隙存在。做完这些后,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把所有的思念、牵挂以及对家人的深深爱意都融入到这个小小的信封里。
随后,他轻轻地拿起放在桌上的妹妹的来信,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的表面,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度和气息。信中的文字如同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在他脑海中奏响了一曲温馨而动人的旋律。他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信件,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眷恋。
最后,他打开床头边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泛黄却依然清晰可辨的婚纱照。照片中的两人笑容灿烂,幸福满溢。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珍贵的照片放在枕头底下,让它紧紧依偎着母亲生前留下的那份最后的电报。这三样东西,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简单的物品,更是他心中永远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仰头靠在墙上,闭目良久。
愧疚依然在,遗憾依然在。但此刻,一种更为强大的欣慰,如同暖流般漫过那些尖锐的痛楚。
他知道,妹妹终于真正开始了属于她的人生。而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