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余殿的殿门在颜韵与皇后离去后缓缓闭合,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如同为这场假面戏拉上帷幕。
殿内檀香依旧袅袅缠绕,鎏金铜炉中跳跃的烛火,将龙椅上那道身影的影子拉得颀长而阴森。
颜枭宇端坐在龙椅上,方才脸上那副爽朗慈爱的神情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阴鸷与算计。
眼底翻涌着令人心悸的野心,与平日里那个宽和大度的国主判若两人。
他抬手挥退殿内所有侍从,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都退下,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侍从们早已习惯了这位君主的喜怒无常,闻言连忙躬身退去,偌大的宫殿瞬间只剩他一人,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指尖摩挲着龙椅扶手上雕刻精美的盘龙纹路,那冰凉的紫檀木触感仿佛能唤醒他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皇后、太子、镇北王……”
他低声呢喃,语气中满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运筹帷幄的执棋者,殊不知,你们不过是朕棋盘上的棋子罢了,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
颜枭宇缓缓站起身,缓步走下御阶,玄色龙袍的下摆拖过光洁的金砖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走到殿内悬挂的巨大疆域图前,目光扫过图上北诏的山川河流,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要将这片土地生生吞噬。
多年来,他一直扮演着宽厚仁和的君主,放任皇后顾如棠扶持颜韵、扩张后宫势力。
默许太子颜安依靠贺兰家的兵权积蓄力量,甚至对镇北王岑晖手握重兵、镇守北境的局面故作纵容,连胞弟颜思竹的隐居都佯装不闻不问。
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他的疏忽,而是他精心布下的局。
“皇后想借圣女之位掌控神权,再联合瑶光阁的力量架空朕;太子妄图依靠贺兰家的私兵发动兵变,夺取皇权;
镇北王则一心为妹妹复仇,巩固北境兵权,隐隐有割据之势……”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指尖在疆域图上轻轻敲击,“正好,让你们斗个你死我活,相互消耗。
皇后的狠戾、太子的野心、镇北王的忠义,都是可以利用的弱点。
朕只需在一旁冷眼旁观,偶尔推波助澜,让矛盾愈演愈烈。
等你们拼得两败俱伤,实力耗尽,朕再出手收拾残局,便能不费吹灰之力收回所有大权,将北诏彻底掌控在手中。”
他想起方才在殿中对皇后说的那番裁决,眼中笑意更浓。
那看似公正的处理,实则是最阴险的挑拨。
皇后必然心有不甘,会加大对颜曦与镇北王的打压;镇北王虽暂时得以喘息,却也会因妹妹的死与皇后结下更深的仇怨;太子则会趁双方争斗之际,加速扩充势力。
三方势力相互牵制、相互倾轧,最终受益的,只会是他这个幕后棋手。
然而,仅仅掌控北诏,远非他的终极目标。
颜枭宇的指尖缓缓划过北诏边界,一路延伸至大陆的各个角落,从东域的繁华城邦,到西域的戈壁荒漠,再到南境的热带雨林,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
“北诏的皇权,不过是朕的起点。”
他沉声道,语气中带着对力量的极致渴求,“这小小的北诏,根本容不下朕的野心。”
他一直暗中关注着圣女体系、瑶光阁与陨铁能量的秘密,甚至比皇后与太子知道得更多。
他清楚地知道,圣女血脉并非仅仅是神权的象征,更蕴含着能与天地共鸣的神秘力量;瑶光阁掌控的也不只是诡异的蛊术,还有一套能借助陨铁能量提升实力的秘法;
而那从天而降的陨铁,更是拥有逆转乾坤、重塑经脉、让人突破凡俗桎梏的恐怖能量。这些,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是他实现征服大陆野心的关键。
“圣女池的奥秘、蛊术的起源、陨铁的力量……”
颜枭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伸手抚摸着疆域图上“蛊母神殿”的标记,“只要掌控了这些,朕便能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打破凡俗的寿命与实力限制。
到那时,北诏将成为朕的根基,朕将率领铁骑踏遍大陆,让所有国家都臣服在朕的脚下,让整个世界都成为朕的领地!”
提及岑渠衣,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既有扭曲的占有欲,又有对力量的极度渴求。
当年,他强娶岑渠衣,并非仅仅因为她的美貌与才情,更重要的是她身上那特殊的血脉。
那源自镇北王府、能与蛊术、陨铁能量产生强烈共鸣的血脉。
他本想利用这份血脉为自己铺路,借助她的力量破解陨铁奥秘,却没想到岑渠衣宁死不从,甚至与他最看不起的胞弟颜思竹暗生情愫。
这份反抗与背叛,让他心中的占有欲与怒火愈发炽烈,也让他对那份血脉更加执着。
“岑渠衣,你终究还是没能为朕所用。”
他低声呢喃,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宁愿死,也不愿屈服于朕,真是愚蠢。
不过没关系,你的女儿颜曦,身上同样流着那份珍贵的血脉。
等朕掌控了一切,她也只能成为朕的棋子,继承你的使命,为朕破解所有秘密。”
他想起颜思竹参与营救岑渠衣的事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颜思竹,你以为躲了这么多年,就能逃过一劫吗?你与岑渠衣的那些过往,早已是朕心中的一根刺。
等朕收拾了皇后与太子,下一个,便是你。”
颜枭宇重新走回龙椅前,缓缓坐下,双手紧紧握住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甚至有些扭曲。
他的目光扫过空旷的大殿,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君临天下的场景。
北诏的铁骑踏遍大陆的每一寸土地,各国君主纷纷跪地臣服,万民高呼万岁,而他,站在权力的巅峰,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死,成为这片土地唯一的主宰。
“这北诏,乃至天下,都该是我的掌中之物。”
他低声宣告,语气坚定而疯狂,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野心与偏执。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殿外,夜色渐深,一轮残月悬挂在墨色的天空中,洒下清冷的月光。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殿内,照亮了颜枭宇冰冷的侧脸,将他脸上的贪婪与疯狂映照得淋漓尽致。
这位看似爽朗宽厚的北诏国主,实则是隐藏最深、野心最大的棋手。他的野心如同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早已悄然笼罩了整个北诏,甚至整个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