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诡异了片刻。
秦巧梅以为陆旷还会问些什么的时候，结果男人转身去外屋地重新拿了个碗过来。
“再盛一碗。”
秦巧梅接过碗，不断打量陆旷，企图在他脸上找到好奇、询问、或是等等一系列的表情。
结果完全没有。
男人的神情始终淡淡的，发现被打量，也只是任其为所欲为，丝毫不为所动。
“你……”
秦巧梅想说，你没什么想问的？
陆旷又喝了一口米酒，像是知道她要说的话，“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没必要问。”
他只需要知道秦巧梅会不会走就行了。
虽然有些事确实可以说是天方夜谭，但就算是一场梦他也希望不要醒。
“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秦巧梅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仿佛带着一丝忐忑，又或是有些惊讶，惊讶于陆旷就这么自己说服自己。
但她还是给出承诺。
“嗯。”陆旷声音淡淡的，又喝了两口米酒。
秦巧梅看了一眼放在炕桌上的折扇，又看了眼陆旷手里端着的碗。
她笑了。
笑她遇到了一个顶好的男人。
——
两个人这顿饭吃的晚，收拾好的时候天都黑了。
晚上两个人也有事做，明天五月初四，赶集的日子，今儿要把明天早上的粽子包出来。
秦巧梅把糯米搬进屋里，两个人就坐在炕上包粽子。
咸肉她切下来一条，切成小块，放进小碗里，直接包进粽子里就可以了。
红糖馅比较麻烦，秦巧梅用了一点白面掺着红糖再加上点猪肉，上锅里蒸15分钟，搓成了一个一个的小糖球。
然后才包进粽子里。
她知道陆旷爱吃甜的，特意包的。
因为自家吃，她包的少，猪油她也舍得放，到时候煮好的粽子一口咬下来，能流心，还带着红糖丝儿。
陆旷就在一旁看着她弄，现在她弄出来什么东西他都觉得不稀奇。
秦巧梅也想到这了，“是不是我做的吃的太明显了？”
很多东西这个时候都没人见过。
不然不能这么快就被察觉到吧，而且陆旷以前又不认识她。
“不止。”
陆旷手上的动作干脆利索，没用两下就又缠好了一个粽子。
一个人要想伪装成一个人，不露出一点破绽，很难，除非是接触太少认不出来。
但朝夕相处下来，还是很容易产生割裂感。
小到生活习惯，动作神情，大到为人处世，学历经历。
“以前听秦二说过她一些。”
一个活泼天真的，跟脱缰野马不着家的野姑娘。
天天跟着秦四出去鬼混。
也确实是只上到三年级，而且学习不好。
但她教他写字算数，还有给李向阳写故事书，这次又对秦四上学的态度的转变。
都跟秦二说的不符。
而且，陆旷平淡着声音问道，“你会踢毽子吗？”
秦巧梅轻皱了下眉头，她怎么可能会踢毽子，她小时候就玩过跳皮筋。
秦巧梅不笨，倏地想到了刚刚陆旷拿着鸡毛的时候。
“你试探我？”
“不是，算是确定一下。”陆旷摇头，之前打到野猪野鸡的时候，秦妈让他把鸡毛留出来给秦巧梅做毽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差不多确定了。
要说怀疑的时候，是做饸烙饼的时候。
秦家压根不知道这个东西。
但是她会。
那个时候可以勉强说在别的地方看到的，但是结婚之后，秦巧梅变着花样做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明显了。
尤其是梁回舟带过来的南方腊肉，秦巧梅一点惊讶的神情都没有，还知道怎么吃。
“好吧……“秦巧梅听完只能感慨，“幸好嫁的早，不然我早就露馅了。”
她是一个不会委屈自己胃的一个人，不管在什么生活条件下，都尽可能做自己喜欢吃的。
就算是蒸窝窝头，她可能都要暗戳戳掺点什么东西。
“那我二哥为啥……”
陆旷视线从粽子上移开，看向秦巧梅，“你二哥是什么人？”
秦二这人聪明、有头脑，心思细，哪里都吃得开。
“按照以前，他做倒买倒卖的事从没跟秦巧梅说过，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秦巧梅不说话了。
她还是有点不信，秦二装的太像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秦巧梅看粽子包的差不多了，倒进锅里煮。
到时候明天早上省时省力。
第二天早上秦巧梅又起了一个大早。
陆旷推着车，两个人去集上卖粽子。
这次卖的粽子比在黑市上便宜。
八分钱一个蜜枣粽，六分钱一个八宝粽。
陆旷这人话少，做生意也张不开嘴，别人不问，他也不会揽客。
只有人上前问了，他才冷冷淡淡的说出价格。
一副你爱买不买的样子。
叫卖的主力就落在了秦巧梅身上，这次秦巧梅还写了个牌子立在这了。
这次开张的快。
有人认出了秦巧梅以前卖的肉夹馍和卷饼，知道味道很好。
这次来买粽子的人也多。
而且这个价格不算贵，大家都买的起。
但主要还是蜜枣卖的快。
大队虽然会分，但最多也就四个，有的人家都分不上四个。
家里孩子多的，都不够吃。
所以闻着风，在集上卖粽子的人还不止秦巧梅一个。
秦巧梅卖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准备回去上工了，今儿还得给队里包粽子，晚上就开始领了。
剩下的这些粽子就还要陆旷一个人卖。
这也是她为什么写个牌子的原因。
她怕陆旷一张嘴吓跑个人。
“那我走了。”
秦巧梅走的时候还频频回头看，一点不放心。
秦巧梅的担心确实没多余，摊位前因为离了秦巧梅的吆喝声，人流量骤减。
卖出去的东西速度慢了不少。
加上男人愈发冷淡的脸。
最后还剩了几个粽子回家。
当然这都是后话。
这边秦巧梅已经走到了陈丽家。
今天她来的晚，她到的时候大家都包起来了。
李桂香给她留了位置，就在她旁边。
秦巧梅动作麻利的坐下包粽子。
陈兰本来想吐槽一下，她来晚了，耽误包粽子的进程。
但是秦巧梅的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快赶上她了。
让她愣是没话说出来。
旁边李桂香见秦巧梅差不多撵上她们的时候才坐过来跟人说话。
“小凤走了。”
那天杜超来问秦二，两家其实闹得不是太愉快。
但说白了也不是人家秦巧梅和陆旷的问题，两家该相处还是得相处。
杜超怎么想的她不管，但她和秦巧梅处的好，她今年还因为秦巧梅接了不少私活。
秦巧梅更是拎得清，她一个不会做手工的人，旁边就住了一个裁缝。
大概都是有目的的，所以两个人相处的愈发自然。
“没少哭吧？”这次张小凤也没来找她。
“咋能不哭，但结婚这事又不是她做得了主，小姑娘家，心思多点也正常。”李桂香跟秦巧梅嘟囔，“再说相亲这事，又不是相看一次就能成的，我让杜超回去跟他姐说有更好的人家了，就是你们村那个会计的儿子，还没结婚……”
“行，多相看几家，没必要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秦巧梅一本正经的说。
李桂香闻言笑着拍了她一下，“说什么呢，那是你哥，怎么就成歪脖树了。”
“但你别说…你二哥就喜欢靠门框上，顶着一头杂毛真挺像的……”李桂香说到这，转移了话题，“今儿杜超在小凤家不回来，你来我家，上次的事没和你说完呢。”
“行。”
正好她也有事想拜托李桂香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