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关羽与徐庶站在濮阳城头,望着刚刚攻城未克而缓缓退去的曹军。晨光洒在血迹斑驳的城墙上,映出斑驳的光影,也照亮了城外横陈的尸体与折断的刀枪。
“曹操退而不乱,必有后手。”徐庶眉头紧锁,“他既知云长回援,今日未竟全功,明日定会再攻。而且——”
他指向远处曹军营垒:“云长你看,曹军营中炊烟的数量,比昨日少了许多。”
关羽丹凤眼微眯,仔细看去。果然,曹军大营虽连绵十余里,但此刻升起的炊烟稀疏,不似数万大军应有的规模。
“难道......”关羽心念电转,“曹操又分兵了?”
徐庶点头:“恐怕如此。我推测,曹操一面佯攻濮阳,一面已暗中调兵——要么是增援济北方向,要么是另有图谋。”
话音刚落,一匹快马自城内疾驰而来。骑手滚鞍下马,呈上一封急报:“将军!关平将军自魏郡送来的军情!”
关羽接过,迅速展开。关平在信中写道:袁谭连日猛攻魏郡南部城池,攻势虽猛,但军纪涣散,士卒疲敝。关平与何曼、眭元进据城坚守,已挫其数次进攻。然近日发现,袁谭军中似有曹军使者往来频繁。
“曹袁勾结,已是定局。”关羽将信递给徐庶,“但袁谭此等庸才,纵有曹操相助,也难成气候。平儿足以应付。”
徐庶看完信,却摇头道:“云长,不可轻敌。我担心的不是袁谭,而是曹操借袁谭之手,行暗度陈仓之计。”
他指向地图:“若我是曹操,既知云长勇猛、濮阳难下,便不会在此纠缠。兖州北部除了濮阳,还有一处要害——”
关羽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东阿?”
“正是!”徐庶手指重重点在东阿城上,“东阿位于东郡东北,临黄河,控济水,是通往青州平原的要冲。若曹操分兵奇袭东阿,断我青州与濮阳的联系,则我军粮道危矣!届时濮阳便成孤城,纵有雄兵,亦难久持!”
关羽倒吸一口凉气。东阿守将王忠,虽有兵两千,但此人能力平庸,又新降不久,若曹军精锐突袭,恐怕......
“元直是说,曹操今日猛攻濮阳,实为掩护奇袭东阿之兵?”
“极有可能。”徐庶沉声道,“而且东阿若失,不仅濮阳危殆,整个兖州北部防线都将动摇。曹操可沿济水东进,直逼青州平原,威胁主公后方!”
关羽在城头踱步,脑中飞快权衡。若分兵去救东阿,濮阳兵力更虚;若不救,东阿恐失,后果不堪设想。
“元直,某有一计。”关羽忽然停步,“既然曹操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等何不将计就计?”
徐庶眼睛一亮:“云长请讲。”
关羽走到垛口前,指着城外曹军营垒:“曹操既已分兵,营中留守兵力必然不多。他料我新经苦战,必不敢出城。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今夜亲率精兵,夜袭曹营!”
徐庶抚掌:“好计!若曹操真已分兵,我军袭营,可挫其锐气,甚至焚其粮草。届时曹操首尾不能相顾,东阿之危自解!”
“然此计凶险。”徐庶转而神色凝重道,“若曹操未分兵,或已设下埋伏,我军便是自投罗网。”
两人对视,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
“用兵之道,本就险中求胜。”徐庶缓缓道,“云长若决意袭营,庶有三策:其一,多派斥候,细察曹营虚实;其二,精选死士,轻装简行,一击即走,不可恋战;其三,在城外设疑兵,若袭营不成,可掩护撤退。”
“便依元直之言!”关羽当即下令,“吕威璜,你领五百人,多备旌旗、火把,入夜后至城西密林,广布疑兵。赵睿,你选一千精兵,饱食休息,今夜随某袭营。”
“诺!”
二将领命而去。关羽又唤来亲兵:“速派细作,混入曹营周边打探,务必查明曹军虚实。再派人潜往东阿,告知王忠加强戒备,若遇曹军,死守待援。”
安排妥当,关羽重又望向城外。晨光渐亮,曹军营中传来操练的号角声,看似一切如常。
但关羽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