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引天尊怒吼,声音中带着崩溃的边缘,“你们怎能……怎能被他净化?你们是圣殿的利刃!是惩戒异端的天罚!”
他再次催动权杖,试图重新召唤魂影,却发现星核已黯淡无光,九重封印彻底破碎,连带圣殿的星脉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整座大殿开始震颤,穹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星光从缝隙中渗入,照在玄德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神圣的银纱。
“噗——”引天尊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单膝跪地。他的法袍裂开数道口子,银发散落,苍老的面容上写满了震惊与不甘。
“若我是异端,”玄德踏碎脚下光语阵图的裂痕,步步逼近高台,声音平静却如雷霆般回荡,“那便让这异端,照见你们不敢直视的真相。”
他停在引天尊面前,俯视着这位曾执掌天下权柄的老人:“你们口中的‘正统’,不过是用恐惧筑起的高墙。你们害怕质疑,害怕变革,害怕光明照进黑暗的角落。于是你们将异见者称为‘叛徒’,将真理埋葬于封印之下。可你们忘了——真正的光,从不惧怕阴影。”
引天尊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你……你根本不懂!若无规矩,何来秩序?若无镇压,何来和平?圣殿存在千年,靠的不是仁慈,而是铁律!是你这种‘仁德’之徒,才会让世界陷入混乱!”
“混乱?”玄德轻笑,抬手一挥,金色旋涡残余之力在空中凝聚,化作一幅幻象——那是圣殿地底最深处的“遗忘之狱”,成千上万被封印的魂魄在黑暗中无声呐喊,他们中有学者、医者、先知,皆因“思想异端”而被抹去姓名。
“这才是真正的混乱,”玄德道,“你们用‘秩序’之名,行压迫之实。而我,要打破这虚假的平衡。”
风,悄然停了。圣殿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那九颗黯淡的星子,开始微微闪烁,仿佛在回应某种久违的召唤。
引天尊缓缓闭上眼,手中的裁决之杖“咔”地一声断裂。
“或许……”他低语,“我真的错了。”
星魂寂灭的九道魂影在玄德的金色旋涡中消散殆尽,裁决之杖发出凄厉哀鸣,杖身骤然崩裂成无数碎片。七色星髓如破碎的星辰四散飞溅,每一枚星髓坠地,都如陨石撞击般引发剧烈的能量爆冲。首当其冲的澄心殿地面瞬间被炸成焦土,爆冲的冲击波呈环形向外扩散,首层波及圣殿群的核心建筑——
圣光钟楼作为圣殿的象征,其基座被星髓爆冲直接贯穿,钟楼底部发出金属撕裂的尖啸。巨大的钟体在失衡中倾斜,顶部那口刻满古老符文的圣钟挣脱了锁链,裹挟着千年的厚重钟声轰然坠地。
钟声的声波与爆冲的冲击波叠加,形成诡异的共振,将钟楼四周的十二根支撑柱震出蛛网裂纹。裂纹迅速蔓延至柱顶,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中,钟楼自中段折断,上半部分如倒塌的巨山砸向相邻的“明理阁”,将阁顶的星纹穹顶压成碎片。明理阁内珍藏的万卷光语典籍在坍塌中化为灰烬,烟尘裹挟着残破的书页如黑雪般漫天飞舞。
星髓碎片飞溅至圣殿地脉节点,引发了更深层的灾难。圣殿地脉网络如同人体经络,每一处节点都镶嵌着圣核晶体。此刻,星髓的能量乱流如毒液注入血管,地脉中的圣光能量骤然暴走。地底深处传来沉闷的“隆隆”声,仿佛巨兽苏醒。
以澄心殿为中心,地面开始出现巨大的沉降凹陷,裂痕如巨蟒般蜿蜒撕开地表,迅速蔓延至整个圣殿群。裂痕所经之处,建筑地基纷纷崩塌——藏书殿的台阶逐级坍陷入地缝;长老居所的庭院地面整体下陷,将精美的光语浮雕碾为齑粉;就连外围的圣徒训练场,其悬浮的星力擂台也在能量失衡中坠入裂开的大地,激起冲天烟尘。
圣殿群中每一座主建筑的支柱,皆由内部镶嵌圣核晶体的特制材料构成。然而此刻,地脉暴走引发的能量脉冲,竟让这些支柱内部的圣核晶体纷纷炸裂。炸裂的晶体释放出暗金色烟雾,烟雾所触之处,支柱表面那层象征神圣的星纹镀层如枯皮剥落,露出内部早已腐朽的晶核结构——原本剔透的晶体布满黑斑,内部甚至滋生着细小的寄生虫。这些腐朽的支柱在失去圣核支撑后,再也无法承受建筑重量。
穹顶的圣光护盾早已被玄德击破,此刻狂风裹挟着星尘倒灌而入,失去支柱支撑的穹顶纷纷崩解:圣典殿的穹顶如破碎的蛋壳坍塌,露出内部供奉的先祖光像,光像在坠地时碎裂成无数残片;议事厅的穹顶则被倒灌的狂风撕成布条般的碎片,碎片在风暴中打着旋儿冲向夜空,如哀鸣的信徒飞向混沌的星空。
圣殿群的建筑布局暗合星阵之理,彼此间以能量通道相连。一处建筑的倒塌,会通过能量通道将破坏力传导至下一处建筑。明理阁被钟楼残骸压垮后,其地基下的能量通道炸裂,迸发的能量流如赤色蟒蛇窜向相邻的“星辉塔”。
星辉塔塔身被能量流贯穿,塔内层层叠叠的星核灯盏瞬间爆燃,火光映红夜空。燃烧的塔身开始倾斜,塔尖撞向另一侧的“祈愿堂”,祈愿堂外墙的星纹护盾在撞击下如玻璃般碎裂,内部供奉的千枚祈福星髓纷纷坠地,每一枚星髓落地都引发小型爆炸,将祈愿堂炸成残垣断壁。
当最后一枚星髓碎片坠入地缝,圣殿群的崩塌终于停歇。原本的圣地化作一片狼藉废墟:断裂的圣核柱如白骨般刺向星空,坍塌的穹顶残骸堆积成扭曲的山丘,星纹护盾的碎片在风中闪烁着最后的微光。
废墟中央,玄德周身的光晕愈发璀璨,仁德之力与黑金能量交融而成的螺旋光流直冲天际,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撕裂混沌的金蓝裂痕。裂痕深处,地核星核的低语愈发清晰,仿佛古老的生命在废墟中苏醒。
玄德伸出手,轻轻放在引天尊的肩上:“错的不是你,而是不愿改变的体制。现在,是时候让光,重新照进圣殿了。”
穹顶之上,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洒落于大殿中央。金色的光斑中,九点微光如星尘般盘旋,仿佛在低语:真正的正统,从不惧怕质疑;真正的光明,终将拥抱阴影。
而前方——
是未知,是混沌,是生命真正开始生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