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后山的竹林里,晚风卷着竹叶沙沙作响,凉意顺着衣摆钻进骨子里,却远不及林清雪眼底的寒意刺骨。她蜷缩在石凳上,指尖攥得发白,掌心被指甲掐出几道血痕,泪水早已哭干,只剩眼眶红肿得吓人,怀里紧紧抱着半块烧焦的玉佩——那是她林家最后的念想。
“我爹、我娘,还有族里的叔伯们,他们明明从未与人结仇,血煞宗的人却……”她声音沙哑,每说一句都像喉咙被砂纸磨过,尾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他们冲进院子时,我躲在柴房的地窖里,听见我娘喊我快跑,听见刀剑劈砍的声音,还有……还有烈火燃烧的噼啪声,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凌云坐在她身旁,沉默地递过一杯温热的灵茶。他能清晰感受到女孩身上翻涌的悲恸与恨意,那股情绪浓烈得几乎要凝成实质,顺着空气钻进他的感知里,让他体内的天道本源都微微躁动。曾几何时,他作为天道化身,看惯三界生离死别,只当是秩序运转的必然,可此刻看着林清雪泛红的眼眶,心口竟莫名泛起一阵闷痛。
这便是“有情”的滋味么?疼,却真切。
“我逃出来后,一路躲躲藏藏,不敢回林家旧址,也不敢轻易露面,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往青云宗赶。”林清雪接过茶杯,指尖触及温热的杯壁,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在路上,我撞见几个血煞宗的邪修,听见他们说,灭我林家,只是因为我爹不肯交出祖传的‘冰魄玉’,说那玉能辅助修炼邪功。”
“冰魄玉?”凌云眉梢微动,指尖在膝上轻轻敲击。他运转天道推演术,一缕微弱的天道之力悄然扩散,顺着林清雪身上残留的、属于血煞宗邪修的气息追溯而去。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碎片画面:燃烧的宅院、散落的尸体、邪修手中泛着血腥气的弯刀,还有一块通体莹白、散发着淡淡寒气的玉佩,最终画面定格在一座阴森的山谷,山谷深处隐约可见血色图腾,无数修士被铁链束缚在图腾之下,气息微弱。
推演突然中断,一股反噬之力顺着天道之力传回,让凌云喉间泛起一丝腥甜。他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迹,眼底闪过冷意:“血煞宗的老巢在黑风谷,你说的冰魄玉确实在他们手里,而且……他们在筹备一场大规模的血祭,用修士的精血滋养邪功,你林家只是被他们选中的其中一个目标。”
林清雪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还有其他宗门或家族遭殃?那些邪修,简直丧心病狂!”
“血煞宗本就以嗜血修炼闻名,这些年一直隐藏在暗处,吞并小宗门、掠夺资源,只是从未如此明目张胆。”凌云沉声道,“之前夺宝大会上,我便察觉到他们的气息,只是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竟直接对林家动手。”
他站起身,周身灵力缓缓涌动,天道道体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原本压制的气息不再遮掩。之前为了隐藏身份,他一直刻意收敛实力,可如今林清雪家族被灭,血煞宗的恶行触怒了他,也让他明白,有些时候,唯有展露力量,才能守护想要守护的人。
“我会帮你复仇。”凌云的声音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血煞宗欠你的,欠林家的,我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林清雪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眼眶再次泛红,却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带着一丝希冀:“凌云,谢谢你……可血煞宗宗主是金丹后期修为,宗门内还有不少金丹期长老,我们……”
“放心,金丹后期而已,不足为惧。”凌云转过身,抬手将一枚玉佩递给她,正是之前从墨尘那里换来的隐道佩,“这枚玉佩能隐藏气息,你带在身上,跟在我身后,不要轻易出手,我会处理好一切。”
林清雪接过玉佩,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她知道凌云的实力远超表面,从落星秘境的觉醒,到夺宝大会击败天衍宗筑基中期弟子,他从未让人失望过。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便朝着黑风谷的方向出发。黑风谷位于青云宗以西百里之外,常年被黑雾笼罩,灵气稀薄,反而充斥着浓郁的邪气,寻常修士根本不敢靠近。
一路疾驰,不到半日,两人便抵达黑风谷外围。远远望去,山谷入口处立着两块巨大的黑石,上面刻着狰狞的血纹,黑雾从谷内源源不断地涌出,隐约能听见谷中传来的惨叫与嘶吼,让人不寒而栗。
“这里的邪气太重,你跟紧我,别被邪气侵蚀。”凌云运转《鸿蒙天道诀》,周身金光更盛,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林清雪护在身后。
林清雪点头,紧紧跟在他身后,掌心攥着冰系灵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她能感受到谷内传来的强大邪气,每靠近一步,心中的恨意便浓烈一分。
两人顺着山谷小路往里走,沿途不时能看到散落的修士骸骨,有的骸骨上还残留着铁链的痕迹,显然是被血煞宗抓来的修士,最终沦为血祭的祭品。林清雪看着那些骸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满是血丝。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由黑色岩石搭建而成,高约十丈,上面刻满了诡异的血纹,血纹中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祭坛周围,站着数十名血煞宗弟子,他们身着黑色长袍,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手中拿着弯刀,正将一名修士推向祭坛中央。
祭坛中央,一名身着血色长袍的老者正盘膝而坐,他周身邪气缭绕,修为波动赫然是金丹后期,正是血煞宗宗主血无常。在他身旁,还站着三名金丹初期的长老,正不断将修士的精血引入祭坛,滋养着祭坛上的血色图腾。
“冰魄玉就在血无常的腰间!”林清雪压低声音,指着血无常腰间悬挂的一块莹白玉佩,眼中满是恨意。
凌云点头,目光扫过祭坛周围的血煞宗弟子,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他运转天道推演术,瞬间预判出所有血煞宗弟子的攻击轨迹,以及血无常和三名长老的弱点所在。
“等会儿我会先出手,用天道威压牵制住血无常和长老,你趁机去拿冰魄玉,拿到后立刻后退,不要恋战。”凌云轻声叮嘱道。
林清雪点头,深吸一口气,运转体内的冰系灵力,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凌云不再犹豫,周身金光暴涨,天道道体的威压瞬间释放出来,如同泰山压顶般朝着祭坛上的血煞宗众人笼罩而去。原本嘈杂的祭坛瞬间安静下来,血煞宗弟子们脸色惨白,手中的弯刀纷纷掉落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连站都站不稳。
血无常和三名长老脸色大变,他们能清晰感受到这股威压的恐怖,远超金丹期修士的范畴,甚至带着一丝让他们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气息。
“是谁?敢闯我血煞宗的祭坛!”血无常怒吼一声,运转体内邪功,试图抵抗天道威压,可他的力量在天道道体面前,如同蝼蚁撼树,根本不堪一击。他的身体不断颤抖,嘴角溢出鲜血,脸色越来越苍白。
三名长老更是不堪,直接被天道威压压得跪在地上,灵力运转受阻,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血无常,你血煞宗滥杀无辜,掠夺资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凌云纵身一跃,落在祭坛中央,青锋剑出鞘,一道凌厉的剑气朝着血无常斩去。
血无常脸色大变,急忙运转邪功抵挡,可他的邪功在天道剑气面前,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御。“噗嗤”一声,剑气直接刺穿了他的防御,击中了他的肩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不可能!你的修为明明只是筑基期,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血无常满脸震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之前调查过凌云,知道他是青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修为不过筑基初期,可此刻展现出的实力,却远超金丹后期,甚至让他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凌云没有回答,手中长剑再次挥舞,一道道凌厉的剑气朝着血无常和三名长老斩去。他运转天道推演术,预判出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招都精准地击中他们的弱点,让他们根本无法反击。
林清雪趁机飞身来到血无常身边,伸手抓住他腰间的冰魄玉,用力一扯,将玉佩夺了过来。她紧紧握着玉佩,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爹、娘,我拿到冰魄玉了,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血无常看到林清雪夺走冰魄玉,眼中满是愤怒:“小贱人,把玉佩还给我!”他不顾身上的伤势,运转体内残存的邪功,朝着林清雪扑去。
“小心!”凌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转身一剑刺向血无常的后背,剑气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
血无常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眼中满是不甘与难以置信,最终重重地倒在祭坛上,气绝身亡。
三名长老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想要趁机逃跑,却被凌云的剑气一一击中,当场毙命。
祭坛周围的血煞宗弟子们,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都是被逼的,不是故意要作恶的!”
林清雪看着那些跪地求饶的血煞宗弟子,眼中满是恨意:“被逼的?你们亲手杀死那些无辜的修士,掠夺他们的资源,现在说被逼的,太晚了!”她运转冰系灵力,一道道冰刃朝着血煞宗弟子们射去,瞬间便有数十名弟子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凌云没有阻止她,他知道,这些血煞宗弟子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死有余辜。林清雪需要发泄,需要为家人报仇,这是她必须经历的过程。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林清雪亲手斩杀了所有血煞宗弟子,祭坛上布满了尸体和鲜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她站在尸体中间,身上沾满了鲜血,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丝解脱。
“爹、娘,叔伯们,我为你们报仇了。”她轻声呢喃,手中紧紧握着冰魄玉,泪水再次滑落。
凌云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仇报了,以后好好活下去,不要让仇恨束缚了自己。”
林清雪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感激:“凌云,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为家人报仇。”
凌云摇了摇头:“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他看向祭坛上的血色图腾,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血煞宗的血祭仪式,似乎与之前墨尘所说的仙魔两界通道开启有关,我们毁掉这图腾,再搜查一下血煞宗的宝库,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林清雪点头,收起冰系灵力,跟着凌云一起毁掉了祭坛上的血色图腾。随后,两人在血煞宗的宝库里,找到了大量的灵材、灵石和功法秘籍,其中还有一本血煞宗的修炼日记,上面记载了血煞宗与魔界勾结的证据,以及仙魔两界通道即将开启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没想到血煞宗竟然真的与魔界勾结,看来墨尘说的是真的,仙魔两界的战端很快就要开启了。”凌云看着日记上的内容,眉头微皱,心中泛起一丝凝重。
林清雪也脸色凝重:“仙魔两界一旦开战,青岚界必然会沦为战场,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修士遭殃。”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凌云沉声道,眼中满是坚定。他知道,自己作为天道化身,守护苍生是他的责任,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他都必须挺身而出。
两人收拾好宝库里的东西,便离开了黑风谷。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月光洒在山谷中,照亮了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在返回青云宗的路上,凌云突然停下脚步,体内的天道本源剧烈躁动起来,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体内缓缓觉醒。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修为正在不断提升,筑基后期、筑基巅峰……最终,一道金光从他体内爆发出来,修为成功突破至金丹期!
“我突破了?”凌云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帮林清雪复仇的过程中,自己竟然突破了修为。
林清雪也满脸惊喜:“恭喜你,凌云!你现在是金丹期修士了,实力更强了!”
凌云点头,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心中充满了自信。突破金丹期后,他的天道推演术变得更加厉害,对天道规则的理解也更加深刻,应对即将到来的仙魔大战,也多了一份底气。
“看来,这场历练,果然不是偶然。”凌云心中暗忖,他隐隐觉得,帮林清雪复仇、突破金丹期,都是他勘破“有情”与“无情”道障的必经之路。
回到青云宗后,凌云将血煞宗与魔界勾结的证据,以及仙魔两界通道即将开启的消息,告诉了青云宗宗主。宗主听后,脸色凝重,立刻召集宗门长老开会,商议应对之策。
“血煞宗虽然被灭,但魔界的威胁依然存在,仙魔两界一旦开战,青岚界各大宗门都将面临灭顶之灾。”宗主沉声道,“我们必须尽快联合青岚界其他宗门,做好应对准备,共同抵御魔界的入侵。”
“宗主说得对,我们应该立刻派人前往其他宗门,传递消息,商议结盟之事。”一名长老说道。
凌云点头:“我愿意前往凌霄城,联系万宝阁等势力,共同对抗魔界。”
宗主看着凌云,眼中满是欣慰:“好,凌云,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如今已是金丹期修士,又有天道道体加持,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任务。”
“弟子定不负宗主所望。”凌云沉声说道。
接下来的几日,凌云一直在准备前往凌霄城的事宜。林清雪则留在青云宗,修炼冰系功法,消化复仇后的心境变化,她的修为也在这段时间里,成功突破至筑基后期。
出发前夕,墨尘突然出现在凌云的住所,神色凝重地说道:“凌云,你此次前往凌霄城,一定要小心。天衍宗因为夺宝大会的事情,一直对你怀恨在心,如今你突破金丹期,名声大噪,他们肯定会借机打压你。而且,我得到消息,上古天道残魂的气息,在凌霄城附近出现过,他似乎也在关注仙魔大战的事情。”
凌云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小心应对。”他知道,前往凌霄城的路上,必然充满了危险,但为了守护青岚界,为了勘破道障,他必须勇往直前。
墨尘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黑色的令牌,递给凌云:“这是万宝阁的至尊令牌,持有此令牌,你在万宝阁可以调动一切资源,遇到危险时,也能召唤万宝阁的高手相助。”
凌云接过令牌,郑重地说道:“多谢你,墨尘。”
“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墨尘笑了笑,“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不要轻易暴露天道化身的身份,隐道佩一定要时刻带在身上。”
凌云点头,将隐道佩戴在身上,隐藏起天道道体的气息。
次日清晨,凌云告别了林清雪和宗主,独自一人朝着凌霄城的方向出发。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在凌霄城上演,而他,必须在这场风暴中,找到守护苍生的答案,勘破“有情”与“无情”的终极道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