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鉴定的抉择
“司辰,你和微漾在一起吗?带她……来一趟中心医院的法医物证鉴定中心吧。我……我已经在了。有些真相,是时候……该弄清楚了。”
陆景深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颤抖,清晰地落入陆司辰耳中,也仿佛穿透了空气,落入了紧挨着他、听力敏锐的林微漾耳中。
法医物证鉴定中心?!
真相?!
林微漾的身体猛地一僵,刚刚在图书馆获得的那一丝微弱平静瞬间被击得粉碎。她的脸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比图书馆的旧纸还要苍白,握着陆司辰的手瞬间变得冰凉,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亲子鉴定。
那个她最恐惧、最不愿面对,却又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在头顶的最终审判!
陆司辰也感到一阵心惊。他没想到父亲会如此突然、如此直接地走到这一步!他甚至没有和自己商量!
“爸!你……”陆司辰下意识地想阻止,想质问。
“司辰!”陆景深打断了他,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决绝,“不能再拖下去了!这对所有人都是煎熬!尤其是对微漾!难道你要让她永远活在这种不确定的恐惧里吗?长痛不如短痛!”
他的话,像重锤一样敲在陆司辰的心上,也敲在林微漾脆弱的神经上。
长痛……不如短痛……
林微漾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陆司辰,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挣扎。她像是在无声地呐喊:不要!我不要去!
陆司辰看着林微漾那副仿佛即将被推上刑场的样子,心如刀绞。他对着电话沉声道:“爸,你太冲动了!至少给我们一点时间……”
“没有时间了!”陆景深的语气异常激动,“我已经抽了血!样本已经送进去了!我现在就在鉴定中心门口等你们!司辰,带她来!这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唯一办法!难道你不想知道答案吗?!难道你要带着这个疑问和她过一辈子吗?!”
父亲的话,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陆司辰所有的犹豫。他不想吗?他当然想!这个疑问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让他每一次拥抱她都感到不安。可是……他更害怕那个可能的结果会彻底摧毁她!
他低头看向林微漾,她的眼神已经由恐惧变成了某种空洞的绝望,仿佛已经认命。
“微漾……”他艰难地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林微漾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痛苦和挣扎,看着他因为自己而承受的一切。她忽然想起在医院里,他挡在她身前,面对他母亲时的坚定背影;想起在图书馆,他握着她的手说“无论真相是什么”时的郑重。
一股莫名的、混杂着绝望和释然的勇气,忽然从她心底升起。
也许……父亲(陆景深)是对的。
也许……悬而未决的猜测,比已知的残酷真相,更加折磨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颤音,却异常清晰。她看着陆司辰,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我们……去吧。”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叹息,却像惊雷一样在陆司辰耳边炸开。
她……同意了?
去往鉴定中心的路上,车内一片死寂。
林微漾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但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陆司辰紧紧握着她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和力量,却感觉自己的手心也同样冰冷。
他从未觉得路程如此漫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车子终于在医院附属的法医物证鉴定中心楼下停住。陆司辰付了钱,扶着林微漾下车。
陆景深果然等在大门口。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看到他们,他快步迎了上来,眼神复杂地看了林微漾一眼,那里面充满了愧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微漾……”陆景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林微漾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三人沉默地走进鉴定中心。冰冷、整洁、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表情淡漠,更添了几分压抑。
办理手续,登记信息,领取采样管……每一步都像在走向审判台。
轮到林微漾采集口腔黏膜细胞样本时,她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当护士将采样拭子伸向她时,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脸上写满了抗拒。
“别怕,很快的,不疼。”护士用职业化的语气安慰道。
陆司辰站在她身边,扶住她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说:“看着我,微漾,看着我。”
林微漾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陆司辰的眼神依旧坚定,带着一种让她心安的力量。
她终于张开了嘴,任由那冰冷的拭子在口腔内壁轻轻刮过。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抽走了一部分。
样本被贴上标签,和陆景深的那一份一起,被工作人员收走。
“结果大概需要三到五个工作日。”工作人员公式化地说道。
从鉴定中心出来,外面的阳光依旧明媚,但三人都感觉像是从另一个冰冷的世界归来。
陆景深看着脸色苍白的林微漾,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无论结果如何……对不起。”说完,他转身先行离开了,背影萧索。
现在,又只剩下陆司辰和林微漾。
陆司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她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靠着他,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结束了。”陆司辰在她耳边低声说,“无论结果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林微漾在他怀里轻轻颤抖了一下,依旧没有说话。
他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那个即将宣判他们关系最终命运的答案。
他拥着她,站在鉴定中心楼下,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他们无法分割的未来,又仿佛暗示着即将到来的、未知的风暴。
几天后,一个普通的下午,陆司辰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来自鉴定中心的短信通知:
「尊敬的客户,您委托的亲子鉴定结果已出,请携带有效身份证件前来领取报告。」
陆司辰看着那条短信,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立刻打电话给林微漾,她的手机关机。
他又打给林母,林母说微漾一早就出门了,没说去哪里。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陆司辰。
他立刻驱车赶往鉴定中心,几乎是冲进了报告领取处。
当他颤抖着手,从工作人员那里接过那个密封的、决定着一切的牛皮纸信封时,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他拿着那个轻飘飘却又重如泰山的信封,走到走廊无人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他深吸一口气,撕开了封口。
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
他的目光直接跳过前面那些复杂的术语和数据,死死地锁在最后那行结论性的文字上——
当看清那行字时,陆司辰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也最令他恐惧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