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星还在巴黎处理后续事宜的时候,苏建国这边已经坐不住了。
女儿那“授人以渔”的计划像是一把火,把他心里那点对家乡的牵挂和干事业的劲儿全点燃了。
他跟李慧娟打了声招呼,叫上踏实肯干的赵永强,又拉上对老家情况门清的大哥苏建党,开上他那辆气派的林肯,直接就往老家县城去了。
车上,苏建党坐在副驾驶,摸着真皮座椅,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忍不住感慨:
“建国啊,真是没想到,咱老苏家还能有今天。你这车,坐着是真稳当。”
苏建国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神看着前方,笑了笑:
“大哥,这都是晚星那孩子争气。咱们当长辈的,也不能拖后腿,得帮她把事情办踏实了。”
后座的赵永强话不多,就憨厚地笑着点头。
车子没直接进村,先到了县城。苏建国把车停在县政府大院外边,没急着进去。
“永强,你跟我去规划科和招商办转转,打听打听政策。”苏建国吩咐道。
“大哥,你在县城熟人多,也帮着问问,看有没有适合建厂的地皮,交通得方便,地方得够大。”
“行,交给我!”苏建党拍着胸脯,干劲十足。他现在可是星辰集团的人,腰杆子硬得很。
分头行动。苏建国和赵永强进了县政府大楼,他如今气质沉稳,穿着体面,加上那辆停在外头的林肯,工作人员倒也不敢怠慢。
听说他是想来考察投资建厂的,态度更是热情了几分。
“苏先生,欢迎欢迎!咱们县里现在对招商引资支持力度很大,特别是能带动就业的企业,用地、税收都有优惠……”
招商办的主任亲自出来接待,话说得很漂亮。
苏建国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盘算。
跟着女儿经历了这么多,眼界也开了,问的问题都在点子上,用地规模、用工需求、环保要求,一条条捋得清清楚楚。
另一边,苏建党在县城里转悠,逢着认识的老熟人,就递上根好烟,聊上几句。
“建党?哎呦!真是你啊!听说你现在在城里跟着你弟弟发财了?”以前化肥厂的一个熟人看到他,又惊讶又羡慕。
苏建党心里美滋滋,面上还得端着点:
“啥发财不发财的,就是帮着家里孩子打理点生意。这不,我侄女,就是晚星,想在咱们老家投个厂子,做出口的皮具,让我回来先看看地方。”
“晚星?就是那个……哎呦喂!了不得啊!都要回来建厂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县城的小圈子里传开了。
“苏家那个晚星,就是电视上那个年轻女企业家!要回来建厂了!”
“真的假的?做出口?那得多大场面?”
“苏建党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你看人家开的车!”
“老天爷,咱们这穷地方,也能有外资厂子了?”
等苏建国他们从县政府出来,跟苏建党汇合,准备回村里实地看看时,发现气氛有点不一样了。
好些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热切和巴结。
等车子开到村口,更是让苏建国有点恍惚。
听说他们要回来,村长和几个村干部早就在村口等着了。
远远看到那辆黑色的林肯,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建国回来了!哎呀,永强也来了!快,进村歇歇脚!”老村长握着苏建国的手,使劲晃着。
村民们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打招呼。
“建国叔,回来啦!”
“苏董,您可算回来了!”
“晚星那孩子真有出息啊,还要回来建厂,咱们村可就指望你们了!”
这热情劲儿,跟苏建国记忆里,前世自家落魄时,村里人的冷淡和疏远,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心里明白,这都是女儿的本事和即将带来的实惠换来的。
他脸上笑着,心里却有点复杂。
在村里考察适合建厂的空地时,根本不用他们费劲去找,几个村民主动凑过来,七嘴八舌地给出主意。
“村东头那片荒地平整,离公路也近!”
“后山湾那边也成,地方大!”
“用水也方便,咱们可以帮忙协调!”
更让苏建国意外的是,考察快结束的时候,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些拘谨地找到了他。
“建国叔,”其中一个黑黑壮壮的年轻人开口,带着点南方口音,“我叫李强,他叫王海。我们俩……我们俩以前都在南边莞城的皮具厂干过,我在那边做了五年打磨,他做了三年缝纫。”
另一个叫王海的赶紧补充:
“我们听说……听说晚星姐要回来办皮具厂,做出口的。我们……我们想回来干!外地工资是高点,但消费也高,离家远,照顾不了家里老人孩子。要是家门口有厂子,工资差不多,我们肯定愿意回来!”
苏建国看着眼前这两个眼神里带着期盼和恳切的年轻人,心里猛地一热。
这不就是女儿说的“授人以渔”吗?能把在外头学了手艺的年轻人吸引回来,这厂子,就算成功了一半!
他用力拍了拍李强的肩膀:“好小子!有手艺就好!厂子要是真办起来,肯定需要你们这样的老师傅!先把名字和联系方式留给我大伯,等我们定下来了,第一个通知你们!”
“谢谢建国叔!谢谢!”两个年轻人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站在旁边的苏建党,看着这一幕,腰板挺得笔直,脸上满是自豪。
他凑到苏建国耳边,压低声音,难掩兴奋:“建国,看见没?这就是晚星的号召力!人才都自己送上门来了!”
考察结束,回到苏建党在村里的老屋休息。
大伯母张凤凤早就准备好了茶水,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她现在可是彻底扬眉吐气了,刚才在村里,那些以前背后嚼舌根说她家闲话的婆娘,现在哪个不是凑上来赔着笑脸?
“建国,永强,快喝口热水暖暖。”张凤凤殷勤地倒着水,话匣子就关不住了。
“你们是没看见,刚才你们去看地的时候,那些人围着我问东问西,都快把我门槛踏破了!都夸咱们晚星有本事,心善,不忘本!”
她说着,声音都高了几分,带着一股子炫耀劲:
“我就跟他们说,那是!我们晚星啊,打小我就看她聪明,跟别的娃不一样!现在有出息了,心里还惦记着咱老家这些人!以后啊,咱们村的好日子,可就指着我们晚星了!”
苏建党在一旁听着,虽然觉得自家婆娘这话说得有点太满,但心里也是同样的骄傲和激动。
他看了一眼沉稳的弟弟,又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头亮堂堂的。
这次低调的考察,比他们预想的还要顺利。
政策有支持,村民有期待,连熟练工都主动送上门。
苏建国知道,这不仅仅是运气,更是女儿苏晚星这个名字,以及她所做的一切,在老家这块土地上,悄然积累起来的声望和信任。
厂子,一定能办起来。
家乡,也一定会变个样子。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略带涩味的粗茶,心里却比喝了蜜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