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针跳过了表盘上最后一格刻度。
【零点时刻】已到。
西伯利亚前线,苏军第18集团军地下指挥部。
空气凝固得像一块生铁。
总指挥瓦西里耶夫大将死死盯着手腕上的表,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周围的参谋、通讯兵、雷达操作员,所有人都像雕塑一样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刻意压到了最低。
他们在等。
等那预想中的惊天动地。
按照常理,最后通牒结束的一瞬间,就是万炮齐发的时候。
那是数千门重炮撕裂空气的尖啸,是成百上千架轰炸机遮蔽星空的轰鸣,是钢铁洪流碾碎冻土的震颤。
然而。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炮声,没有爆炸,没有空袭警报。
只有掩体外呼啸的风雪声,顺着通风管道传进来,发出凄厉的呜咽。
“怎么回事?”
瓦西里耶夫大将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这种死一般的寂静,比最猛烈的炮火还要让他心慌。
“前沿观察哨!报告情况!”他抓起桌上的黑色电话听筒,大声吼道,“那个东方邻居到底在搞什么鬼?!”
听筒里,是一片死寂。
不,不是死寂。
是一阵刺耳的、毫无规律的电流杂音。
“沙沙沙——滋滋——”
“喂?喂!我是瓦西里耶夫!说话!”
大将愤怒地拍打着叉簧,但那令人牙酸的电流声依旧顽固地响着。
就在他准备摔电话的时候,头顶那盏昏黄的白炽灯,突然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
“波——”
一声轻微的脆响。
灯丝烧断了。
整个指挥部,瞬间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备用电源!快切备用电源!”参谋长在黑暗中惊慌地大喊。
“发电机……发电机打不着火!”角落里传来工兵绝望的叫喊声,“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
不仅仅是指挥部。
此时此刻,在地球同步轨道之上。
数颗代号“雷神”的战术卫星,正冷冷地俯瞰着脚下那片白雪皑皑的大陆。
它们巨大的太阳能翼板早已展开,积蓄已久的能量汇聚在核心发射阵列中。
“赤色冰川”计划,第一阶段:【静默】。
启动。
一道道肉眼无法看见的高能电磁脉冲波,如同一场无形的暴雨,精准而狂暴地倾泻在乌拉尔山脉以东、直至白令海峡的广袤区域。
这是一场降维打击。
在这股恐怖的能量冲刷下,地面上所有未经过特殊屏蔽处理的电子元件,都在瞬间迎来了它们的末日。
雷达的电子管爆裂。
无线电台的线圈烧毁。
汽车、坦克、装甲车的点火线圈瞬间短路。
甚至连绵延数千公里的电报线路上,变压器也接连炸出一团团耀眼的火花,然后彻底归于沉寂。
百万苏军,这支在这个时代堪称庞然大物的钢铁雄师,在这一秒钟之内,被强行剥夺了所有的感官。
他们变成了瞎子。
变成了聋子。
变成了动弹不得的瘫子。
所有的通讯中断,所有的指挥链条断裂,所有的机械化装备变成了一堆废铁。
他们被瞬间打回了最原始的状态。
……
边境线,第404步兵师的前沿战壕。
伊万正缩在战壕的避风角里,手里捏着那个刚卷好的烟卷。
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天空闪过一道奇怪的蓝光,紧接着,连长手里的那个步话机就冒出了一股黑烟。
“该死!这破玩意儿又坏了!”连长骂骂咧咧地拍打着步话机。
伊万没在意,他只想赶紧抽口烟暖暖身子。
他掏出那个心爱的防风打火机,按下开关。
“咔哒。”
没火。
“咔哒、咔哒。”
还是没火。
伊万愣住了。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买的好东西,从来没掉过链子。
这时,一阵奇怪的骚动从战壕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卡车!卡车动不了了!”
“探照灯怎么全灭了?”
“电话打不通!跟团部联系不上!”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黑暗的战壕里蔓延。
伊万抬起头,看向对面漆黑的旷野。
那里依旧静悄悄的,只有雪花在飘。
但他身为老兵的直觉,却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来了。
但他看不见,听不见。
……
就在伊万正前方五公里处。
一片被积雪覆盖的桦树林边。
一支身穿全黑色作战服的部队,正如幽灵般集结。
他们没有坦克,没有卡车,甚至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
这支部队的代号,叫“幽灵”。
他们是华夏联合阵线最精锐的特种作战旅,装备了来自2024年的实验性单兵外骨骼系统。
“全员注意。”
旅长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清晰地在每一名战士的脑海中响起。
“‘静默’已生效。敌军指挥系统已瘫痪。”
“启动‘浮空’模式。”
“目标:穿插。”
随着一声令下,数百名战士身后的背包上,亮起了幽蓝色的微光。
那是微型试验型飞行背包启动的标志。
下一秒,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
这些战士的双脚,缓缓离开了地面。
他们悬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就像是一群摆脱了地心引力的鬼魅。
“出发。”
“嗡——”
极低频率的嗡鸣声响起,瞬间被风雪声掩盖。
这支黑色的幽灵部队,骤然加速!
时速八十公里!
时速一百公里!
他们在雪地上空高速掠过,没有脚印,没有引擎的轰鸣,只有气流划过装甲的轻微嘶嘶声。
根本没有理会苏军那道耗费巨资修建的、布满铁丝网和机枪碉堡的坚固防线。
那是给上个世纪的军队准备的坟墓。
而他们,来自未来。
他们像一阵黑色的风,直接从苏军头顶的夜空中滑翔而过。
战壕里的伊万只觉得头顶有一阵冷风刮过,他下意识地抬头,却只看到夜空中似乎有几道黑影一闪而逝。
“那是……什么?”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根本不知道,就在这一瞬间,死神已经跨过了他的头顶。
“幽灵”部队的目标非常明确。
不是这些趴在冰窝子里的普通士兵。
也不是那些趴窝的坦克。
他们的目标,是后方。
是伊尔库茨克,是新西伯利亚,是哈巴罗夫斯克。
是那些毫无防备的交通枢纽、物资仓库和指挥中心。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降维打击。
苏军还在准备打一场一战模式的阵地战,还在想着怎么用血肉磨坊来消耗敌人的弹药。
而他们的对手,却直接跳过了这一切。
以信息瘫痪为前奏,以高机动穿插为核心。
这不是战争。
这是一场外科手术。
当伊万还在战壕里,对着坏掉的打火机发呆,对着漆黑的无线电咒骂时。
他并不知道,这场他以为还没开始的战争,其实已经结束了。
敌人已经不在他的对面。
而是在他的身后。
在他以为最安全的家里。
……
第二天。
当西伯利亚清冷的太阳照常升起时。
伊尔库茨克的居民推开窗户,惊讶地发现。
街道上,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身穿黑色外骨骼装甲、手持科幻步枪的陌生士兵。
市政厅的旗杆上,那面鲜艳的红旗,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而在几百公里外的边境线上。
百万苏军士兵,依然握着步枪,死守着那道根本没人在意的防线。
他们还在等。
等一场永远不会到来的进攻。
“旅长。”
“幽灵”部队的通讯频道里,传来了前锋队长的汇报。
“伊尔库茨克市政厅已控制。市长正在喝咖啡,看到我们从窗户飘进来的时候,杯子掉在了地上。”
“很好。”
旅长站在一座俯瞰着贝加尔湖的山崖上,黑色的披风在身后飞舞。
他按着耳机,语气平静。
“通知后方,可以派人来接收了。”
“告诉他们,路好走得很。”
“连个收费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