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走出主营帐，风雪扑在脸上。他没有回头，脚步踩进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雷嗔跟在他左侧半步距离，赤足踏雪而行，足尖电弧微闪。白枭无声地落在右侧阴影里，青铜面具映着微弱天光，焦尾琴横在臂弯。
三人没说话，只凭灵力波动保持同步。七里路不算远，但每一步都得小心。暴风雪掩盖了足迹，也遮蔽了视线。矿道入口就在前方，藏在两座塌陷山岩之间，像一张闭合的嘴。
白枭抬手拨动琴弦，一缕低频音波扩散出去。三十丈内，地面微微震颤。他指尖轻敲琴面三下，传讯封线完成。
“有东西。”夜澜低声说。
他蹲下身，拂开表层积雪。一根近乎透明的细丝埋在土中，泛着微光，像是活的一样轻轻跳动。
“魂引丝。”白枭说，“靠吞噬生灵魂力维持运转，一旦触发，信息会直接传到据点深处。”
雷嗔握紧龙角骨鞭：“直接炸了它。”
“不行。”夜澜摇头，“这是诱饵。炸了就等于告诉他们我们来了。”
白枭从袖中取出一枚封灵符：“隔绝气息三息，够你剪断主节点。”
夜澜接过符箓，收进袖口。他脱下外袍递给雷嗔：“我要是被缠住，你们立刻撤回营地，别管我。”
雷嗔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少主——”
“这是命令。”
话音落下，夜澜伏身贴地，借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的瞬间盲区，滑入阵心。寒风割脸，他屏住呼吸，双生灵脉沉寂，只靠幻天塔第一层提纯后的灵觉感知丝线走向。
三息倒计时开始。
第一息，他摸出铁无锋特制的断灵剪。剪身漆黑，边缘刻满镇魂纹路。
第二息，他在地下找到丝线交汇的核心节点。五根细丝缠绕成结，微微搏动，像一颗埋藏的心脏。
第三息，剪刃落下。
丝断刹那，整片土地轻颤了一下，随即归于死寂。没有警报，没有反击。
夜澜翻身退回暗处，将断丝装进玉瓶：“带回去给铁无锋研究。这东西能养人魂，背后肯定有邪修操控。”
雷嗔盯着那片土地：“就这么安静？”
“越安静越危险。”白枭收起焦尾琴，“他们不怕我们来，说明早有准备。”
夜澜站起身，拍去身上雪屑。矿道入口就在眼前，黑黢黢的洞口向上倾斜，隐约透出一丝极淡的火光。
“走。”他说。
三人贴着岩壁进入矿道。内部比想象中宽阔，地面铺着碎石，踩上去不发声。空气潮湿，带着一股陈年香灰的味道。
白枭走在最前，指尖不断敲击琴身，用摩斯密码与后方接应点联络。每隔一段距离，他都会停下，释放一道无声音波探查前方。
“前面五十步有转角。”他低声说，“拐过去就是第一道守卫区。”
夜澜点头，抽出雷纹剑。剑未出鞘，但寒意已溢。
转角处蹲着两名黑衣人，背对通道，正在低声交谈。
“……祭火还没燃起来，上面催得紧。”
“林九那边有消息吗？”
“昨夜他回报说封印松动，应该快了。”
夜澜眼神一冷。果然是调虎离山。
雷嗔耳后蛟鳞微亮，电流在皮肤下游走。他抬起手，做了个“劈”的手势。
夜澜按住他肩膀，缓缓摇头。
白枭取出一枚薄如蝉翼的纸人，轻轻放在地上。纸人自行爬起，沿着墙根向守卫移动。走到两人身后时，突然展开双臂，洒出一片灰色粉末。
两名守卫头一歪，软倒在地。
“千机阁特制迷魂散。”白枭收回纸人，“够他们睡两个时辰。”
夜澜上前检查尸体，发现他们腰间挂着一块黑石，表面刻着扭曲符文。他取下一块塞进怀里：“这是信物，所有人身上都有。”
继续向前推进。矿道逐渐向下延伸，温度升高。墙壁上开始出现暗红色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不是矿道。”白枭突然停步，“是祭坛改建的通道。”
地面开始出现凹槽，排列成环形。中央有一条浅沟，通向深处。
“血槽。”夜澜蹲下查看，“他们用活人献祭引导能量。”
雷嗔低吼一声：“这群疯子！”
“别出声。”夜澜抬头，“我们已经进来了，不能功亏一篑。”
前方传来诵经声，低沉而整齐。声音从一个开阔空间传出，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轻响。
白枭再次释放音波探测。片刻后他回头：“大厅里至少二十人，围着一座火池站成圈。中间有个石台，上面绑着一个人。”
“活祭？”雷嗔咬牙。
“不止。”白枭眯眼，“火池底下有东西在动。”
夜澜握紧雷纹剑：“我们得靠近看清楚。”
三人顺着侧壁潜行。矿道在此处分叉，一条直通大厅，另一条通往下方密室。夜澜选择从高处廊道绕行，那里有几根支撑柱和悬挂的灯笼提供掩护。
他们爬上一段陡坡，抵达俯视位置。大厅全景展现在眼前。
二十多名黑衣人围成圆阵，口中念诵着《玄灵守护者誓约》。火焰池中翻滚着黑色液体，表面浮着人脸般的气泡。石台上捆着一名少年，胸口起伏微弱，显然还活着。
而在火池底部，一团黑影缓缓上升。它没有固定形状，却散发出熟悉的气息——混沌之力。
“那是……”雷嗔瞳孔收缩。
“不是冥主分身。”夜澜盯着那团黑影，“是某种容器，在吸收献祭的能量。”
白枭突然伸手按住夜澜手臂：“你看火池边缘。”
夜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火池四周摆着七块碎石，排列方式极其眼熟。他心头一震——那是幻天塔的基座纹路！
“他们在复制塔的结构。”白枭声音发紧，“想用自己的方式唤醒什么。”
“或者控制什么。”夜澜低声道。
就在这时，大厅中央的少年突然睁眼。他张嘴想喊，却被符纸封住喉咙。血液从眼角流下，滴入火池。
黑影猛地膨胀，火池沸腾。所有黑衣人同时跪下，额头触地。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祭品已备，轮回之门即将开启。”
夜澜缓缓抽出雷纹剑。剑身映着下方火光，泛出幽蓝光泽。
雷嗔压低声音：“动手吗？”
夜澜没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火池旁的一块石碑上。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唯有带月神印记者，方可重启命轮。”
他手指收紧。
剑尖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