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的手指还停在耳侧，发簪的光已经变了。她没来得及反应，地面那圈暗红纹路突然扩张，裂缝里涌出一股冷风，吹得她裙摆贴在腿上。
洛无涯的剑比她动作快，直接横在身前。符文亮起的瞬间，空气像被冻住一样发出细微的咔响。
“不是自然波动。”他说。
云小糖点头。藏宝图在脑子里跳了一下，三个资源点的位置全偏了。这不是刷新，是有人动了坐标系统。
她刚要开口，裂缝中踏出一道人影。
黑袍，长袖垂地，袍子上流动着暗绿色纹路，像是活的东西在爬。他站定后抬手，指尖一划，毒雾扩散，地面青砖开始发黑剥落。
“墨九霄。”
云小糖认得这股气息。三年前毒雾爆发那夜，三座防御塔瘫痪，就是他干的。
洛无涯握紧剑柄，“你等的人来了？”
“他早到了。”云小糖低声说，“只是借别人的封印当跳板。”
墨九霄笑了下，声音沙哑，“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穿过守夜人结界吗？因为你们修的每一道墙，都是我回家的路标。”
话音落下，他一步往前，足尖碰到逆旋符号中心。
云小糖咬破舌尖，血珠喷出。
“烬灭弓·Lv5！”
弓成刹那，地底轰响。七重陷阱阵第一层炸开，银火从地下冲出，织成网状，瞬间罩住墨九霄所在区域。
焚天领域展开，温度飙升。银色火焰缠上他的黑袍，烧出焦痕。
但他没动，反而张开双臂。
“就这？”
漆黑毒流从他体内涌出，顺着火焰倒灌回去。银火被染成墨色，锁链发出腐蚀声，表面开始冒泡脱落。
云小糖眼神一沉。
他早知道这里有埋伏。
可她不慌。陷阱本来就不止一层。
第二重阵眼在头顶。第三重在四壁石柱内。第四重藏在她刚才演示用的清心藤根系里——那株植物根本没移走，根须早已扎进主厅地脉。
她手指轻弹，一道意念打入藏宝图。
“引爆三号节点。”
头顶石梁裂开，数十枚雷符坠落，呈环形包围。雷光未落，空气中已响起刺耳嗡鸣。
墨九霄抬头，终于变了脸色。
“古炼器术还能这么用？”
他双掌合十，毒流凝聚成盾。雷符炸开时，冲击波将他压跪在地，黑袍撕裂一角，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逆转符文。
那些符文在动，像是虫子在他皮下爬行。
洛无涯抓住机会，重剑猛插地面，符文爆闪，空间波纹被强行拉直。裂隙扩张的速度慢了下来。
“别让他走！”云小糖喝道。
墨九霄冷笑，右手猛地划空，撕开一道微小裂口。他半个身子已经进去。
云小糖闭眼，催动藏宝图。
识海中浮现一条轨迹——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刚才通过封印时留下的能量残影。那条线连着蝴蝶玉簪，正不断变淡。
她睁眼，抬手射箭。
箭不是冲他去的。
而是直击自己头上那枚正在透明化的玉簪。
“砰！”
簪子炸裂，九品灵器特有的震荡波扩散开来。空间裂隙剧烈晃动，墨九霄闷哼一声，左肩被余波扫中，黑袍炸开一大片，皮肤焦黑。
他回头，死死盯着云小糖。
“你护不住时空之心多久……它本就不该属于你。”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消失在裂隙中。
地面封印纹迅速褪色，裂缝合拢，只留下一圈焦黑痕迹。
大厅恢复安静。
云小糖站在原地，手里攥着半截断簪。断裂处还在微微发烫。
洛无涯收剑，走到她身边，“他刚才用了旧时代封印技术，但启动方式是新的。有人在帮他。”
“我知道。”云小糖低头看掌心，“他不是来杀我的。”
“那是来干嘛？”
“测试。”她说，“测试我能挡到哪一步。”
她抬起眼，看向主厅角落。那里挂着一面铜镜，是刚才会谈时用来投影用的。镜面现在有一道裂痕，是从内侧崩开的。
她走过去，伸手碰了下镜面。
指尖传来轻微震动。
藏宝图突然提示：【检测到异常信号残留，来源未知】
洛无涯也看到了镜子里的裂痕，“这镜子被动过手脚。”
“不止是镜子。”云小糖说，“整个主厅的地基都被人改过结构。你看那些石柱接缝，颜色不对。”
她蹲下，摸了下地面边缘。一块松动的砖被她掀开，下面露出半截金属管，表面刻着细密纹路。
“这是幽冥殿的导灵管。”洛无涯皱眉，“早就该清理干净了。”
“没清理完。”云小糖站起来，“有人让它留着，就等着今天这种时候激活。”
两人对视一眼。
“内部有鬼。”洛无涯说。
云小糖没说话，把断簪收进储物戒。她转身走向主位，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名单。
联盟新登记成员表。
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一个名字：林七，原属幽冥殿外围，三个月前投诚，现编入后勤部材料组。
备注写着：已隔离审查，无异常。
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
洛无涯站在她身后，“你要查他？”
“不。”云小糖合上名单，“我要让所有人以为我要查他。”
她走到墙边，按下机关。整面墙滑开，露出后面的控制台。她输入指令，调出主厅三维结构图。
红色标记在地下四处闪烁。
“这才是真正的陷阱。”她说，“我埋的。”
洛无涯看着屏幕，“你什么时候布的？”
“八百二十三章。”她说，“从我第一次发现资源点刷新规律开始。”
她点开一处标记，画面切换成地下视角。一根导灵管连接着废弃管道，尽头通向一座废弃熔炉。
熔炉里躺着一具穿黑袍的人偶，胸口嵌着块晶石，正随着某种频率微微发亮。
“他在用替身探测。”云小糖说，“每次靠近，我就多记一笔。现在，数据够了。”
洛无涯看着那人偶，“你是故意让他觉得我们防备松懈？”
“我不需要防备。”她说，“我只需要他知道，我能看见他。”
她关掉屏幕，转身走向门口。
“通知巡逻队，今晚加岗。所有进出人员，必须走正门检测阵。”
“你怀疑还有内应？”
“不是怀疑。”她说，“是确定。”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那面裂开的铜镜。
镜子里映出她的脸，还有背后空荡的大厅。
但那一瞬间，她看到镜中自己的肩膀上，似乎搭着一只手。
她猛地转身。
身后没人。
再看镜子，那只手不见了。
但她知道，刚才不是错觉。
有人在看。
而且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