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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魏王府的马车,在夜幕掩护下悄然西去!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紫宸殿内激起了千层浪。刚刚因黑风峡惨胜而稍缓的神经,再次骤然绷紧!

魏王赵允弼,这位之前以“闭门思过”姿态蛰伏的宗室领袖,在这个“龙涎”初现、疑云密布的关键时刻,竟然有了如此诡异的举动?是终于按捺不住要亲自下场,还是……另有图谋?

赵祯眼中寒光闪烁,没有丝毫犹豫:“杨业!立刻派最得力的手下,追上那辆马车!给朕盯死了,看它到底去哪里,见什么人!但要隐秘,绝不可打草惊蛇!”

“臣遵旨!”杨业领命,身影迅速消失在殿外阴影中。

柳七娘看着这一幕,心中疑窦丛生。魏王与“明公”有勾结,这点几乎可以确定。但在此刻,祭天刺杀失败,黑风峡水坝被毁,叛军主力覆灭,正是“明公”势力遭受重创、亟需潜伏之时,魏王为何反而选择此时冒险行动?这不合常理!

除非……他有不得不走的理由?或者,这本身就是“明公”计划中的另一环?那西去的马车,是弃车保帅,还是调虎离山?

(承)

皇城司最精锐的追踪好手如同猎犬般衔尾而去。赵祯和柳七娘则只能在这深宫大殿中,焦灼地等待着消息,同时继续研究那诡异的“龙涎”粉末。

太医局正奉命取走少量粉末,带回太医院召集所有博士进行会诊分析;翰林院掌院学士则一头扎进了浩如烟海的典籍库中,试图从故纸堆里找到关于“龙涎”的任何蛛丝马迹;司天监监正更是焚香沐浴,以最郑重的态度,观测星象,推算吉凶,试图从玄学角度找到答案。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慢流逝。殿外天色由暗转明,又渐渐染上暮色。派去追踪马车的人尚未传回消息,各方对“龙涎”的研究也暂时没有突破性进展。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名小黄门却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陛……陛下!不好了!魏王府……魏王府传来消息……魏王殿下……他……他薨了!”

(转)

魏王……薨了?!

赵祯和柳七娘同时愣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日还在谋划算计,暗中派出马车,今日就突然薨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回事?说清楚!”赵祯猛地站起,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悸。

那小黄门伏在地上,颤声道:“据……据魏王府长史来报,今日午时,侍女入内送膳,发现……发现魏王殿下端坐于书房榻上,已然……已然气绝身亡!面色安详,并无外伤,桌上……桌上留有一封遗书!”

自尽?!

赵祯和柳七娘心中同时冒出这个念头,但随即便被更大的疑云笼罩。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他派出神秘马车后的第二天“安然”自尽?这太过蹊跷!

“摆驾!朕要亲赴魏王府!”赵祯当机立断。他必须亲眼去看一看,这到底是真的自尽,还是另一场精心策划的金蝉脱壳!

柳七娘作为当事人之一,也被特许随行。一行人带着太医和仵作,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已然挂起白幡、一片悲声的魏王府。

(合)

魏王府内,气氛压抑而诡异。宗室成员、王府属官跪倒一片,哭声却显得有些空洞和程式化。赵祯无视这些,径直闯入书房。

魏王赵允弼果然如同汇报那般,身着亲王常服,端坐于榻上,双目紧闭,面色红润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若非鼻息全无,心跳停止,几乎看不出这是一具尸体。

太医和仵作立刻上前仔细查验。结果很快出来——确实没有明显外伤,没有中毒迹象,脏腑也未见急性病变。死因……竟像是自然而然的寿终正寝?!可魏王虽年近六旬,平日身体却颇为硬朗,绝无猝死之兆!

赵祯的目光落在了书案上那封密封好的遗书上。他亲手拆开,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确实是魏王亲笔,风格一如既往的雍容平和,内容却让他瞳孔骤缩!

信中,魏王痛心疾首地忏悔自己御下不严,以致府中出了勾结匪类、险些酿成大祸的逆臣(指之前被抓的替罪羊),深感有负皇恩,无颜再见陛下与列祖列宗。又称自己年老体衰,近来夜观星象,预感大限将至,故留下此书,恳请陛下念在宗室情分,对其后人从轻发落,他愿以一死,承担所有罪责……

通篇看下来,就是一个年老糊涂、管教无方、最后以死谢罪的亲王标准剧本。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将所有实质性的罪责都推给了已死的“下属”。

但赵祯和柳七娘都清楚,这绝对是伪装!魏王之死,绝非简单的“谢罪”!那封遗书,不过是留给世人看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陛下,”柳七娘低声提醒,目光扫过魏王那过于“安详”的面容,“殿下神色……似乎有些过于平静了。”她前世见过太多死亡,自然死亡或自杀者,很少能保持如此完美的“睡姿”和红润的面色。

赵祯微微点头,他也看出了不妥。他示意太医再次仔细检查,尤其注意有无易被忽略的细节。

就在这时,之前派去追踪那辆西行马车的皇城司探子,终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带来了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

“陛下!那辆马车……那辆马车出了城西三十里后,驶入了一处荒废的山神庙。我等潜入查探,发现……发现庙中只有一辆空车,和一套被丢弃的、与驾车人类似的衣物!人……早已不知所踪!但在庙中神龛之下,我们找到了这个!”

探子呈上一个小巧的、与在水坝密室中发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紫檀木盒!只是这个盒子是空的,内壁同样残留着些许淡金色的“龙涎”粉末!

(悬念)

两个几乎相同的紫檀木盒!一个出现在毁灭性的水坝密室,一个出现在魏王金蝉脱壳的接应点!

这“龙涎”到底是什么?它在“明公”的计划中,究竟扮演着何等关键的角色?以至于需要魏王以如此决绝的方式“假死”脱身,也要将其带走或交接?

赵祯看着空空如也的第二个木盒,又看了看榻上“安然长眠”的魏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魏王真的死了吗?还是说,这具完美的“尸体”,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他用一场精心策划的“死亡”,掩盖了真正的行踪和目的?那西去的马车,接走的究竟是谁?带走的,又是不是真正的“龙涎”?

他猛地看向负责查验的太医和仵作,声音如同结了冰:

“给朕……剖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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