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夜色的寒凉,在山道上卷起细碎的尘土。苏悠悠与嘉并肩疾驰,衣袂翻飞如振翅的蝶,脚下的青石路在灵力的催动下飞速后退。两人皆是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此刻将内力运转至极致,周身甚至泛起淡淡的光晕,只为尽早抵达那弥漫着不祥妖气的醉花楼。
“妖气越来越浓了。”嘉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他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剑鞘与腰带碰撞出急促的轻响,“这气息比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妖物都要诡异,竟连方向都在不断变幻,像是故意在引我们过去。”
苏悠悠点头,眉头拧得更紧。她自幼便有分辨气息的天赋,此刻凝神细嗅,只觉得那股妖气如同缠绕的藤蔓,看似松散却暗藏牵引之力。更让她心悸的是,这妖气里还裹着一丝极淡的、类似腐朽草木的味道——那是诅咒特有的气息,冰冷又黏腻,像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
“小心些,这妖不简单。”苏悠悠话音刚落,前方终于露出了醉花楼的轮廓。楼外悬挂的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映得朱红的门窗泛着诡异的光,楼内传出的丝竹声与笑语声,在此刻听来竟如同鬼魅的呢喃,与周遭的死寂格格不入。
两人放缓脚步,悄然潜入醉花楼。大堂里觥筹交错,舞姬们旋着裙摆,宾客们举杯欢笑,可苏悠悠与嘉却看得分明——那些人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神采,笑容僵硬得如同面具,连举杯的动作都带着机械的迟缓。
“是幻术。”嘉压低声音,指尖凝聚起灵力,随时准备破阵,“这些人怕是都被控制了。”
苏悠悠却摇了摇头,她走到一位正在斟酒的侍女身边,指尖轻轻拂过对方的衣袖,一丝灵力探入,却没有感受到幻术的阻隔。“不是幻术,”她脸色微变,“是气息控制。这妖用自身妖气裹住了整座楼,让这些人陷入了无意识的迷醉状态,看似清醒,实则早已失去了自主意识。”
话音刚落,二楼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折扇轻摇声。苏悠悠眼神一凛,拉着嘉快步上楼,循着那声音与最浓郁的妖气,停在了一间包厢门外。门扉虚掩,里面传出女子娇柔的笑语,夹杂着男子温和的回应。
苏悠悠轻轻推开一条缝隙,目光瞬间定格在包厢中央的男子身上。那男子身着红色锦袍,墨发中散落着几缕耀眼的金色长发,手中握着一把绘着墨竹的折扇,正漫不经心地轻摇。他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狭长的眼眸里含着浅淡的笑意,周身环绕着几位妆容艳丽的女妓,她们或为他斟酒,或为他轻捶肩头,姿态亲昵。
就是他!
苏悠悠的心脏猛地一缩。那股让她心悸的妖气,正是从这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更诡异的是,她竟无法分辨这妖气的种类——既没有兽妖的凶戾,也没有树妖的阴柔,反而带着一丝人类修士的清润,可那清润之下,又藏着诅咒的腐朽与妖力的阴冷,像是人类被妖力与诅咒彻底侵蚀后的模样。
“你们快点离开,他是妖!”苏悠悠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推开门,声音清亮地朝着那些女妓喊道。
包厢内的笑语瞬间停滞。一位穿着水红罗裙的女妓转过头,上下打量着苏悠悠,眼中满是不屑。她放下酒壶,走到男子身边,娇嗔着开口:“姑娘,我看你是眼红想抢生意吧?不过是有几分姿色,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这位客官生得如此俊朗,气质温雅,怎么可能是那些青面獠牙的妖物?”
其他女妓也纷纷附和,看向苏悠悠的眼神里带着敌意,仿佛她是什么破坏好事的恶人。
男子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他抬起折扇,轻轻勾起那位水红罗裙女妓的下巴,语气轻柔得能滴出水来:“多谢姑娘夸赞。”
女妓被他的目光看得脸颊泛红,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男子眼底的笑意骤然变冷。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确实是妖。”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几道漆黑的妖力如同锋利的刀刃,从男子周身迸发而出,瞬间划过包厢内所有女妓的身体。
女妓们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褪去,便僵在了原地,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在她们身上浮现,鲜血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滴落,染红了华美的衣袍与精致的地毯。她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便软软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你这个混蛋!”嘉目眦欲裂,手中的长剑“嗡”地一声出鞘,带着凌厉的剑气朝着男子刺去,“竟敢如此残忍地杀害无辜之人,我今日定要斩了你!”
“嘉,小心!”苏悠悠心中警铃大作,她分明看到男子眼中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刚才杀死的不是几个人,而是几只蝼蚁。
果然,面对嘉的攻击,男子依旧稳坐不动,只是缓缓抬起手中的折扇。扇面轻转,看似缓慢,却精准地挡在了长剑前方。“叮”的一声脆响,长剑竟被扇面牢牢夹住,任凭嘉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前进半分。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手腕轻轻一旋。一股强大的妖力顺着折扇传递到长剑上,嘉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手臂瞬间酸麻,握剑的手再也抓不住,整个人被这股力量掀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包厢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而那柄长剑,则“噗嗤”一声刺入了旁边的木柱中,剑身还在微微颤抖。
嘉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险些喷出。他抬头看向男子,眼中满是震惊——这妖的实力,竟强大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