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隐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继续道:“你所谓的自由,就是拿着我起早贪黑、省吃俭用赚来的血汗钱去挥霍、去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然后回来对着把你养大的母亲大吼大叫、摔东西?”
她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在龙星星试图掩盖的羞耻心上。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压力有多大!同学们都穿名牌、都用最新款的手机,就我什么都没有,他们都嘲笑我!都是因为你没本事!”龙星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激动地大喊,试图用愤怒来掩盖心虚。
“哦?”隐月挑眉,眼神锐利如刀,“所以,你的压力,需要通过堕落来释放?你的尊严,需要靠攀比和虚荣来维持?龙星星,你告诉我,除了会伸手向这个没本事的妈要钱,除了会窝里横,你还会什么?”
“你……”龙星星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任何有力的反驳。
因为隐月说的,某种程度上,就是事实。
“从今天起,”隐月不再跟她废话,直接宣布:“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她指着卫生间:“现在,去把你脸上那层鬼画符一样的妆卸掉,把你身上那套不伦不类的衣服换下来,我给你十分钟。”
龙星星瞪着她,脚下不动。
隐月也不催促,只是慢条斯理地走到沙发边,拿起了那根铁棍,在手里掂了掂。
铁棍冰冷的触感和那细微的金属摩擦声,让龙星星的心脏猛地一缩。
“九分五十秒。”隐月看着墙上的钟,淡淡报时。
龙星星脸色一白,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尊严,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了卫生间关上门,还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咒骂声。
隐月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轻轻摩挲着铁棍上的锈迹。
这才只是开始而已。
硬骨头?
她最喜欢的就是把硬骨头,一寸寸,敲碎,磨平。
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夹杂着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咒骂和东西被碰倒的闷响。
龙星星显然把所有的愤怒和委屈都发泄在了那些瓶瓶罐罐上。
隐月置若罔闻,她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
夏夜微凉的空气涌入,冲淡了室内令人不快的烟酒味。
楼下的路灯昏黄,将稀疏的树影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她需要评估现状。
这具身体,龙慧的身体,亏损得太厉害了。
长期的营养不良、过度劳累和精神压抑,让她稍微动作快些就感到心悸气短。
刚才制服龙星星那一下,看似轻松,实则已经让这具身体的肌肉发出了酸痛的抗议。
这副躯壳,是执行任务的基础,必须尽快改善。
还有这个家。
一贫如洗,毫无生气,处处透着绝望和破败。
这样的环境,本身就是一种负面暗示。
经济来源是最大的问题。
龙慧打零工的收入极其不稳定,且微薄,根本无法支撑母女二人的生活,更别提后续可能的教育投入。
记忆中,龙慧似乎还欠着一些小额债务。
麻烦不少。
但隐月眼中没有丝毫畏难情绪,只有冷静的分析和跃跃欲试的锋芒。
卫生间的门开了。
龙星星磨磨蹭蹭地走出来。
脸上的浓妆洗掉了,露出底下略显苍白、带着几颗青春痘的本来面目。
她身上换了一套皱巴巴的、印着卡通图案的旧睡衣,湿漉漉的头发胡乱披散着,还在往下滴水。
她低着头,不敢看隐月,但紧抿的嘴唇和攥紧的拳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服和怨恨。
卸去了那层虚假的成熟和张扬,此刻的她,看起来不过是个赌气的、带着几分稚嫩的少女。
只是那眼神里的叛逆,丝毫未减。
隐月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指了指餐桌旁那把看起来最结实的木头椅子,说:“坐那儿。”
龙星星梗着脖子,不动。
隐月没再重复命令,只是将手中的铁棍轻轻在沙发扶手上敲了一下。
“笃”,一声闷响。
龙星星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颤。
她咬着牙,慢吞吞地挪过去,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发出不小的声响,以此表达无声的抗议。
隐月没理会她这点小动作,走到她对面,拉开另一把椅子坐下。
两人隔着陈旧的餐桌对峙着。
“现在,我们来立规矩。”隐月开门见山,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龙星星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讥讽:“立规矩?你以为你是谁?校长还是警察?龙慧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套!”
“第一,”隐月完全无视她的叫嚣,平静地陈述:“门禁。”
她的目光扫过那根放在手边的铁棍,补充道:“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到家,超过一分钟,后果自负。”
龙星星脸色一变:“九点?你开什么玩笑?那是小学生的时间!”
“第二,”隐月继续没搭理她,继续道:“仪容。”
“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禁止奇装异服、浓妆艳抹,被我看到一次处理一次。”她没说怎么处理,但那眼神让龙星星不寒而栗。
“第三,学业。我会联系你的学校,了解你的情况。逃课、不及格,一样会有相应的惩罚。”
“第四,交际。跟你那些所谓的朋友断干净,未经我允许不准私下往来。”隐月朝她放在桌上的那个亮闪闪的廉价手机抬了抬下巴,“你的手机暂时由我保管。”
“你凭什么收我手机?”龙星星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抢。
隐月的动作更快。
“啪”,铁棍带着风声,精准地敲在龙星星伸出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痛呼着缩回手,手背上立刻浮现出一道清晰的红痕。
“就凭这个。”隐月收回铁棍,语气依旧平淡:“坐下。”
龙星星捂着手背,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惊又怒,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她看着隐月,看着那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人,不再是那个可以任由她搓圆捏扁的软弱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