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
芬里尔以为自己将永远沉沦下去。
然而,一丝光亮划破了这片死寂。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没死?”
芬里尔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意识无比清晰。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庞大的狼人形态依旧存在,甚至连皮毛的纹理都分毫未差。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记得那万千怨灵将他拖入大海的绝望!
他试着动了动爪子,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毫无实体感。
他抬起爪子凑到眼前,那本该坚实的利爪,此刻竟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样子。
他瞬间明白了。
自己还是死了。
但又以另一种形式……“活”着。
变成了怨灵,变成了……诡!
他不禁仰天长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满了劫后余生的快意。
“徐昊!你杀了我,却也成全了我!你等着!我终究还是有报仇的机会!”
他紧握着虚幻的拳头,灵魂都在激动地战栗。
“做不了妖王,那就做诡王!待我吞噬万千魂魄,必将君临华夏,然后……找到你,撕碎你!”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毫无征兆地抽在了他巨大的狼脸上。
芬里尔的狂笑戛然而止,整个“狼”都懵了。
他缓缓转过头,只见一个面带一丝痞气坏笑的魂体,正甩着手,斜眼看着他。
“叽叽歪歪在说什么东西?”刘开掏了掏耳朵,一脸不屑地上下打量着芬里尔,“你以为你长得高,就能在这里无法无天吗?新来的不懂规矩是吧?”
芬里尔的灵魂之火瞬间被点燃,怒意几乎要将这片空间焚烧!
他堂堂北境狼王,妖族霸主,竟然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小诡怪给……抽了耳光?!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但敢对未来的诡王如此大不敬……
已有取死之道!
“找死!”
芬里尔怒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体内由至寒诡力瞬间凝聚。
他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渺小诡怪,连同他的灵魂一起,彻底冻成齑粉!
然而,就在那口蕴含着玄冰之力的吐息即将喷出的瞬间——
哗啦啦啦!
虚空中,无数道锁链凭空浮现,以比闪电更快的速度缠绕而上。
只一刹那,芬里尔的三肢,便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pS:被大罗剑胎斩断的那只手,连同灵魂也被彻底斩断。所以是三肢。
芬里尔彻底惊骇了。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一个平淡声音,在上空悠悠响起。
“刘开,随便整。”
那声音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这货之前杀了不少华夏人。”
刘开脸上的坏笑瞬间变得无比灿烂,他一边掰着手指,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一边朝着被捆成粽子的芬里尔狞笑着走来。
“听见没,大块头?”
“长官发话了。”
……
人皇幡内,芬里尔后悔了。
他无比真切地,发自灵魂最深处地后悔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宁愿被那道剑光彻底斩灭,魂飞魄散,归于虚无。
至少那样,还能保留一丝作为北境之王的尊严。
而现在……
死亡,原来真的是一种恩赐。
“哎呀,别乱动嘛,你看,打的结都松了。”
刘开的声音,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芬里尔耳边响起。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恶魔,将自己的肠子,从腹腔中扯出来,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又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地,往自己嘴里塞。
“尝尝,尝尝,自己身上的器官,味道是不是特别地道?”
芬里尔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力量封锁着,只能被动地承受这一切。
那种感觉……那种自己吞噬自己的感觉,混杂着极致的羞辱与灵魂层面的剧痛,让他几欲疯狂。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虐杀过的那些猎物。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那只是最肤浅的暴力。
而眼前的这个“刘开”,所施展的,才是真正的艺术般的……折磨。
他错了。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不该招惹那个男人。
他不该来到这个……地狱。
……
而在人皇幡之外。
一道青光划破天际,落在了那几座孤零零的冰屋前。
徐昊的身影,就这么凭空出现在雪地之上。
“阿妈!是……是那个神明!”
黑娃的惊呼声打破了部落的宁静。
“唰啦啦——”
一瞬间,所有冰屋的兽皮门帘都被掀开,之前的十几个族人,此刻全都涌了出来。
他们看着独自站在雪地中的徐昊,眼神里不再有警惕和好奇,只剩下最纯粹的敬畏与狂热。
他们也看到了。
恐怖的妖群已经……彻底消失了。
中年男人,部落的首领,快步走到徐昊面前,没有丝毫犹豫,“噗通”一声便双膝跪地,用最虔诚的姿势,将额头深深地叩在冰冷的雪地里。
“伟大的神明!感谢您为我们驱逐了恶魔!您的恩德,我们将世代传颂!”
身后的族人,无论男女老少,也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