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的灯刚亮起来,墨非的手还在蒸汽机原型的阀门上抖着。我盯着充能槽里那块蓝晶石,它正一圈圈泛着光,像是在打嗝。
“稳定了。”我说,“这玩意儿总算没炸。”
他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能撑多久?”
“够我复制一台电磁脉冲装置。”我拍了下腰间的空间核心,“前提是别有人半夜来敲门送惊喜。”
话音落下的第三秒,阿尔法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红外扫描发现异常热源,三十一处,正在翻越东侧宫墙。目标移动迅速,携带金属武器,袖口有狼形纹饰。”
我眨了眨眼:“北漠的人?这么快就上门退货?”
贝塔已经窜到了房梁上,爪子一挥,几枚小圆片贴在四角:“烟雾弹准备,顺便录个影,让他们上个热搜。”
“不是说金狼王都跪了吗?”墨非声音发颤,“怎么还有人敢摸进皇城?”
“投降归投降,刺客归刺客。”我顺手把图纸塞进空间深处,“说不定人家觉得我们太文明,想用野蛮的方式交流感情。”
脚步声由远及近,整齐得像一群人在练操。
阿尔法低声道:“他们分成了三队,主队直扑设备区,右翼包抄后门,左翼……正在撬你那个保险柜。”
我猛地站起身:“谁允许他们碰我的私人物品?”
那台刚复制完的电磁脉冲发生器还躺在共振台上,圆盘状,表面有些发烫。我一把抓起来,差点被烫得甩手。
“新出炉,热乎着。”我把装置往中央支架一卡,“贝塔,联网模拟过载信号,引他们往中间挤。”
“明白!”它尾巴一甩,“现在播放‘贵重设备即将爆炸’特别节目。”
不到十秒,外面的脚步加快了,隐约还能听见低语。
“快!就在里面!”
“先毁机器,再杀妖女!”
我冷笑:“骂我可以,别耽误我搞科技。”
阿尔法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我盯着门口,心跳居然挺稳。可能是因为上次被长孙无忌拿火箭追着跑,已经把惊吓阈值拉满了。
“三、二……”
最后一队黑衣人撞开了大门,刀光一闪,直扑中央台。
“一。”
我按下按钮。
没有巨响,也没有闪光,只有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波纹荡了出去,像水面上被人轻轻吹了口气。
然后——
叮铃咣当。
三十个人,齐刷刷地跪了。
手里的刀、弩、暗器全冒起了青烟,有的还噼啪作响,像是被雷劈过的烤串。几个人抽搐了几下,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但呼吸都在。
“非致命电击反馈启动。”阿尔法收起扫描模式,“所有金属装备内部电路已瘫痪,无法二次使用。”
我走过去,踢了踢最近那人脚边的短刃:“废了?”
“彻底。”贝塔跳下来,用爪子拨弄了一下,“连螺丝钉都磁化了,拧都拧不动。”
墨非瞪大眼:“就这么……结束了?”
“不然你还想看他们跳个谢罪舞?”我弯腰捡起那台发生器,外壳有点发黑,“可惜啊,充一次电能用一天,但我刚才一口气把晶石存的能量用了七成。”
正说着,外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一队禁军列阵而入,中间站着一个人。
玄甲未卸,披风猎猎,手里提着剑,眼神比冰窖里的肉还冷。
萧临渊扫了一圈地上的刺客,目光最后落在我手上那块冒烟的圆盘上。
“这就是你说的‘妖器’?”她问。
“准确说是‘防骚扰神器’。”我把装置递过去,“下次您要来巡视,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我好摆个欢迎横幅。”
她没接,只是弯腰扯下一名刺客袖口的布条,上面绣着一只龇牙的金狼。
“北漠残部?”她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工坊安静下来。
“看起来是。”我耸肩,“但他们动作太齐了,不像散兵游勇。背后有人指挥。”
她站起身,看向我:“你早知道他们会来。”
“猜的。”我指了指脑门,“毕竟前脚我从海里捞了个高科技零件,后脚就有人带着配套武器来拆我家——这剧本太明显了。”
她盯着我看了两秒,忽然道:“神机营即刻接管此地,今后二十四时辰轮值守卫。任何人进出,需经朕亲批。”
“那我上厕所要不要写申请?”我嘀咕。
她没理我,转身走到俘虏面前,蹲下,手指一抹对方嘴角:“还没死透的,都带回内廷。咬毒自尽的,尸首交给刑部验毒来源。”
说完,她站起身,朝我走来。
我以为她要说点什么大道理,结果她只说了句:“下次别一个人硬扛。”
我愣了下:“我不是还有它们嘛。”
阿尔法站在角落,恢复成普通护卫犬的模样。贝塔则蹲在龙纹柱顶,爪子里多了一块撕下来的图腾布片。
夜风从破开的大门灌进来,吹得桌上几张草图哗啦响。
我靠着墙,腿有点软。连续复制加释放脉冲,精神力像是被人拿吸管嘬了一遍。
“累了吧。”她忽然说。
“还好。”我揉了揉太阳穴,“就是脑子嗡嗡的,跟听了三场唢呐合奏似的。”
她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往外走。禁军跟着撤离,只留下一队守在门外。
灯一盏盏熄了。
工坊重新安静下来,只剩蒸汽机原型偶尔发出“噗嗤”一声,像在放气。
我坐在椅子上,望着那台还没组装完的铁壳船模型。
贝塔轻巧地跳到我肩上:“老大,我刚刚读了其中一个晕过去的家伙的记忆片段。”
“哦?”
“画面里有个管家模样的人,交了一袋银子。地点……好像是太师府后巷。”
我没吭声。
太师周谨严,嘴上天天喊“奇技淫巧,败坏纲常”,背地里雇北漠死士来砸我的实验室?
挺会双标啊。
“要不要现在就投影出来?”它晃着爪子,“明天上朝,给他们来个现场直播?”
“不急。”我活动了下发麻的手指,“让他再蹦跶一会儿。反正……”
话没说完,阿尔法突然抬头:“检测到微弱信号波动,来自刺客携带的某件物品残骸。”
我立刻坐直:“什么类型?”
“加密频段,短距传输,尝试连接外部网络。”它眼睛闪过一道光,“不是北漠制式。”
贝塔耳朵竖了起来:“哎哟,这是自带wIFI的刺客?还挺潮。”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那名带头刺客身边,从他怀里摸出一块焦黑的小方盒,边缘还连着半截导线。
“这不是他们自己的东西。”我说,“是别人塞给他们的。”
阿尔法分析片刻:“信号每隔十二分钟发送一次位置与任务进度。最后一次发送……是在五分钟前。”
我笑了:“所以现在,有人正坐在某个地方,等着听‘刺杀成功’的汇报?”
“而现在收到的,是静默。”阿尔法冷静道,“对方很快会察觉异常。”
“那就别让他们等太久。”我捏紧那块发烫的方盒,“贝塔,反向追踪,给我定位信号接收端。”
“已经在做了。”它爪子一划,空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波形图,“距离不远,大概在……城南方向。”
我低头看着手中尚未冷却的电磁装置残件,又看了眼窗外依旧漆黑的天色。
远处宫灯一盏接一盏亮着,像是谁撒了一把碎玻璃在夜里。
“看来今晚的热闹,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