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的灯还亮着,但不是那种暖黄的光,而是冷白得像冰碴子的颜色。我盯着掌心那块焦黑的信号盒,手指有点不听使唤地抖。刚才那一波电磁脉冲抽得太狠,脑子像是被人拿擀面杖来回碾了几遍。
“贝塔,追踪信号有结果了吗?”我嗓子哑得不像话。
它蹲在桌角,尾巴卷着一根数据线,爪子飞快敲着一块小面板:“快了老大,对方接收端在城南,频率加密得很死,但我已经顺藤摸瓜钻进去了——嘿,这玩意儿居然是个双向信标!他们不仅能收消息,还能往刺客身上发指令。”
我眯起眼:“也就是说,今晚这帮人,是被人远程操控的提线木偶?”
“差不多。”贝塔甩了甩耳朵,“而且……信号源附近还有别的能量波动,微弱但稳定,跟咱们捞上来的那块蓝晶石同频。”
我心头一跳。
还没来得及细问,胸口猛地一闷,像是有人往肺里塞了团烧红的炭。空间界面在我眼前闪了一下,直接黑屏,又勉强亮起一行字:
【警告:核心能量低于临界值,复制权限冻结。】
“靠。”我低骂一声,靠在墙边滑坐下去,“这才刚打完一架,你就罢工?”
阿尔法走过来,金属外壳发出轻微的嗡鸣:“你已连续启动三次高耗能复制,精神力透支率达百分之八十二。建议立即停止操作。”
“我不想停啊。”我苦笑,“可现在连个螺丝钉都复制不出来,拿什么造蒸汽机?没有原型机,铁甲舰就是纸上画饼,咱们之前折腾的一切全得泡汤。”
墨非从设备堆里抬起头,脸都被映成了青灰色:“林大人,要不……先缓两天?等您恢复了再说?”
“缓?”我摇头,“刺客背后的人可不会等我们喘气。他们敢派死士上门,说明已经盯上这套技术了。晚一天,就多一分被抢走的风险。”
我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手已经伸进了保险柜最底层。
那个幽蓝色的立方体静静躺着,比普通晶石大了三倍,表面泛着水波似的光泽,像是活的一样。
“你要用它?”阿尔法声音紧了一拍,“系统未识别其能量结构,强行融合可能导致神经回路崩溃。”
“我知道危险。”我把立方体捧出来,指尖刚碰上去,一股寒意就顺着胳膊窜上来,“可我现在就像个没电的手机,插根USb线都充不进,只能赌一把快充了。”
贝塔跳到我肩上,压低声音:“老大,这东西看着不像充电宝,倒像是核反应堆。”
“那就当我是福岛工人。”我咧了下嘴,“拼一把,说不定还能发电上网。”
我没再多说,深吸一口气,把立方体按在了心口。
刹那间,身体像是被钉住了。
一股狂暴的能量从胸口炸开,顺着经脉一路冲上脑门。眼前一黑,等再看清时,我已经不在工坊了。
四周全是流动的数据流,原本整齐排列的信息像被飓风掀翻的纸片,乱成一团。空间界面扭曲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央闪烁着三个字:
【LV3……不稳定……降级风险……】
“别降!”我咬牙,“给我稳住!”
可那股能量根本不听指挥,横冲直撞,撕扯着我的意识。耳边响起一种低沉的嗡鸣,像是千万台机器同时运转,又像是某种古老语言在吟诵。
我疼得蜷缩起来,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
“阿尔法!”我在意识里吼,“干点什么!”
外界,阿尔法瞬间启动冷却系统,水管哗啦啦喷出冷水,浇在它自己和共振台上。贝塔飞快切断所有外接线路,防止能量泄露引爆设备。墨非死死抱住台子,指甲抠进木缝里,嘶喊:“林大人撑住啊!”
可没人能进来帮我。
这是一场只属于我和空间的战争。
意识海里,风暴越来越猛。我感觉自己快被撕碎了。
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那是签到系统很久以前弹过的提示:
【唯有理解,方能掌控。】
我愣了下。
对啊,我不是在对抗它,我是在试着“用”它。
这股能量……它不是无序的。
我强迫自己冷静,去感受它的节奏。
一收,一放。
一涨,一落。
像什么?
像活塞运动!
像蒸汽机的循环!
我猛地睁眼,在意识风暴中张开双臂,不再抵抗,而是顺着那股能量的脉动,开始引导它,调整频率,重新编排数据流。
“来吧。”我低声说,“咱们一起搭台子。”
渐渐地,混乱的数据开始同步,漩涡中心出现了一个稳定的节拍。空间界面重新浮现,数字疯狂跳动:
【LV4……LV4.3……LV4.7……】
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点!
我全身都在抽搐,嘴角渗出血丝,手指僵硬得几乎抬不起来。
就在这时,工坊大门被一脚踹开。
萧临渊站在门口,玄甲未卸,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我身上。
她没冲上来扶我,也没下令救人。
反而转身对身后的禁军厉声喝道:“封锁四周!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格杀勿论!”
没人动。
她站在原地,像一尊石像,眼睛却一直盯着我周身窜动的电弧。
她知道。
这时候谁要是碰我一下,整套系统都会炸。
我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
最后一丝力气,全压在了空间核心上。
“复制不是模仿。”我喃喃,“是创造。”
轰——
系统提示在意识深处炸响:
【检测到高维认知共鸣!】
【空间等级突破至LV5!】
【解锁完美复制权限!】
狂暴的能量瞬间平息。
我整个人脱力,往后倒去。
阿尔法一步上前,稳稳接住了我。
工坊安静得能听见蒸汽机原型里水沸腾的声音。
墨非跪在地上,手抖得不成样子,却死死抓着一台刚刚成型的机器。
铜管锃亮,齿轮严丝合缝,炉膛里的火苗稳定燃烧,蒸汽从排气阀缓缓喷出,发出一声悠长的——
嗤——嗤——
“这……这才是真正的工巧啊……”他老泪纵横,声音都在颤,“这不是神迹,是道!是人间该有的道!”
我靠在阿尔法背上,累得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成功了?”我问。
“不止。”贝塔突然竖起耳朵,眼中投影一闪,“东南方向三百里,检测到强烈能量波动,性质和这块核心完全一致。”
我慢慢抬头,看向窗外。
天边刚露出一丝灰白。
“看来。”我抹了把嘴角的血,“咱们捡到的不只是燃料。”
话没说完,贝塔爪子里的小面板突然“啪”地裂开一道缝,屏幕上的红点剧烈跳动。
它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我。
“信号增强了。”它说,“它在回应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