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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的日子,像被泡软的糯米,渐渐黏住了马友志夫妇的心。那些曾以为难以适应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如今化作生活里熟悉的烟火气。红霞握着父母布满老茧的手,眼底藏着温柔的歉意:“年假到期了,不能天天陪着你们四处逛了。要是愿意,就帮我们打理下厨房,守着这个家。” 老两口望着女儿恳切的眼神,忽然觉得,这钢筋水泥的城市里,也长出让他们安心栖息的枝桠。

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岁月在马友志夫妇脸上刻下更深的纹路,让他们对麻荒地的思念愈发浓烈,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乡愁,是 “落叶归根” 的执念。当他们再次踏上故乡的土地,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 —— 这片他们日夜牵挂的土地,早已换了新颜。

十年来,麻荒地的工程队与砂砖厂,如同破土而出的春笋,在风雨中茁壮成长。那些曾背着行囊去建工学院、农业大学求学的建筑工人,如今已蜕变成专业技术骨干。他们用汗水浇筑的每一栋建筑,成了麻荒地工程队的金字招牌。从名不见经传的乡村小队,到声名远扬的千万级建筑企业,背后藏着数不清的艰辛与拼搏。

史明刚站在工程队前,望着来来往往的工人,目光坚定如炬:“干建筑这行,冬要顶寒风,夏得冒酷暑。但咱们得把良心嵌进每一块砖里,工期和质量,半分马虎不得!” 这番朴实的话语,成了所有队员心中的标尺。

说起创业的艰难,1993 年那个酷热难耐的夏天,是所有人记忆里最深刻的烙印。七月的太阳像个大火球,炙烤着大地,烧不灭工程队揽活的热情。听闻黄龙关有个能挣一万多的项目,队长马天亮二话不说,带着队员们开着那辆价值不足五万的 “反铲”,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去。

谁能料到,这看似不算遥远的路程,竟成了一场磨难。蜿蜒的道路、林立的桥梁,让原本半天的行程,硬生生走成了一天一夜。可没人把这当作不祥之兆,满心满眼是对项目的期待。

到了工地,队员们顾不上喘口气,抹一把脸上的汗水,就扎进了工作。六天六夜,土方才挖了一半,雇主分文未付;等工程结束,对方竟赖着工钱不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只能无奈返程。

祸事接踵而至。推土机在经过一片干裂的低洼地时,突然陷入泥潭。粘稠的胶泥死死咬住车身,铁锹根本派不上用场,队员们只能徒手去挖。偏偏这时大雨倾盆而下,汗水、雨水、泥水混在一起,饥饿与疲惫如影随形。整整七天八夜,他们在泥坑里摸爬滚打,终于用绞盘车、檀条等简陋工具,将挖土机拉了出来。几个年轻队员累得双腿发软,眼前直冒金星。

这些挫折,反而成了工程队成长的养料。他们在跌倒中爬起,在失败中总结,足迹渐渐遍布多个城市,用一砖一瓦书写着麻荒地的传奇。在史明刚的带领下,麻荒地先后捧回 “全县先进基层党组织”“全县生态文明村” 等荣誉,成了十里八乡的榜样。

然而,发展的道路上总有遗憾。乌龙河的干涸,让麻荒地人不得不告别世代种植的水稻。曾经,乌龙河水滋养出的稻米,香飘十里,可如今,连插秧的资格成了奢望。看着县志里 “顺宁大米媲美天津小站米” 的记载,村民们满心是怅惘。当年参与修建引乌大渠的马志远,即使已离开故乡,仍为这事痛心不已。

春阳爬上窗棂时,春晚那首《回家的路》仍在耳畔萦绕,像一缕扯不断的丝线,缠绕着漂泊者的心。

马志远望着办公桌上冷透的茶盏,茶汤里浮沉着几片蜷缩的茶叶,恰似他漂泊天涯的思绪。他缓缓斟满一杯茶,温热的水雾氤氲而起,恍惚间竟品出几分思念与乡愁,仿佛将这漫长岁月的漂泊一饮而尽。

“当当当”,三声清脆的敲门声骤然打断了他的沉思。人事部杨经理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位身着黑色套装的中年女子,剪裁合体的衣裳勾勒出她苗条的身形。“马经理,分行考虑到你们内控合规部人手紧张,特意给你调配一位业务骨干。” 杨经理笑着介绍:”这位是马美茹,在储蓄岗位深耕多年,业务精湛。” 言罢,便匆匆离去,只留下两人在办公室相对而立。

马志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马美茹身上,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她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肩头,那双秋水般的眼眸盈盈含笑,眼角虽已爬上几缕细纹,却难掩其中流转的醉人光彩。“你之前一直在储蓄所工作?” 马志远开口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嗯。” 马美茹轻声应道,简短的回答却似有千钧之力,在空气中荡起微微涟漪。

“你的储蓄业务经验丰富,就负责储蓄业务审计吧。不过审计和实际操作有所不同,你先熟悉下流程,过几天要去县里做离任审计。” 马志远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工作,目光却始终未从她身上移开。“好的,我一定尽力,还望经理多多指教。” 马美茹微微颔首,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

“你进银行前在哪里工作?” 马志远看似随意地问道,心底却泛起层层波澜。“我以前在食品中心。” 马美茹的回答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马志远记忆的闸门。二十年前的画面如潮水涌来:那个存放白条鸡的仓库,坐西朝东,两扇绿色大铁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还有那位身着黑衣的仓库管理员……

“你曾是食品中心的仓库管理员?” 马志远脱口而出,声音里满是惊讶与激动。“是啊,你怎么知道?” 马美茹疑惑地看着他。“二十年前,史科长带我去买白条鸡,你们仓库南边那两个绿色大铁门,我至今记忆犹新。” 马志远急切地说:”当时的管理员也穿着一身黑衣服。”“原来是你!不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实在记不清了。” 马美茹恍然大悟,笑着说。

“你认识马凤仪吗?” 马志远紧追不舍。“哈哈哈,那是我父亲!” 马美茹爽朗的笑声在办公室回荡。“马凤仪是你父亲?” 马志远瞪大了眼睛:”我做信贷员时,曾和他打过交道。他如今身体可好?”“他已经退休在家了。”“哪天方便,你带我去拜访他吧。”“当然可以,他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

次日,马美茹一上班便带来了好消息:“我父亲还记得你,对你印象特别深。” 马志远心中一动,想起当年马凤仪请客吃饭时,史科长还曾提过要给他介绍对象,说的正是马凤仪的女儿。难道眼前的马美茹,就是当年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娘?

终于,在某个被阳光染得金黄的日子,马美茹领着马志远,穿过城市纵横交错的街巷,朝着马凤仪的居所徐徐而来。

马凤仪的家,宛如隐匿在繁华都市里的静谧港湾,坐落在爱民道与永兴路的交界处。那座老房子似在岁月的长河中静静守望。跨过那座承载着无数行人足迹的爱民桥,在十字路口处,向北拐进一个巷子。这个巷子仿佛时光的隧道,两旁斑驳的砖墙诉说着往昔的故事。巷子北头,一座带着岁月痕迹的大院子映入眼帘,这便是马凤仪的家。

此时的马凤仪,虽已年逾古稀,依旧精神矍铄,身子骨硬朗得很。听闻动静,老人缓缓起身,目光中满是期待。当他看见马志远走进院子,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立刻迎上前去,紧紧拉住马志远的手,脸上绽放出灿烂而欣喜的笑容,激动得一时语塞,满心的欢喜化作眼角闪烁的光芒。他热情地将马志远引到椅子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快坐,快坐”,那殷切的模样,仿佛迎接久别重逢的亲人。

马志远落座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率先打破短暂的沉默:“咱们呐,还真是有缘分。我第一次瞧见您,心里就觉着格外亲切。说来也巧,您名字里的‘凤’字,和我村里一位伯父的名字同属一个辈分,这可不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嘛。”

马凤仪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微微向前倾倾身子,轻声问道:“噢?那你老家是何处呀?”

“我老家在黄龙关顺宁县。” 马志远语气诚恳,眼神中透着对故土的眷恋。

马凤仪像是抓住什么重要线索,紧追不舍地问:“那是哪个乡哪个村呢?”

“是黄唐乡麻荒地村。” 马志远有些疑惑,不明白马凤仪为何问得这般细致,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解。

然而,当 “麻荒地” 这三个字从马志远口中说出的刹那,马凤仪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炽热,仿佛两道穿透时光的光束,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再次握紧马志远的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哎呀,我的天呀,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了。”

马志远呆愣住了,满脸的难以置信。他瞪大了双眼,心中满是疑惑:眼前这位老人,真的与自己是本家?难道这世间竟有如此奇妙的缘分?

马凤仪定了定神,眼中泛起回忆的涟漪,缓缓讲述起自己的来历:“我父亲便是在麻荒地出生的,他叫马佩华。”

“马佩华?” 马志远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眼中满是震惊与惊喜。“您是马佩华四爷家的伯伯!” 记忆如潮水涌来,儿时爷爷讲述的故事在脑海中清晰浮现。那时,爷爷常常说起马佩华,说他毅然踏上征程,当兵去了天津,而后便音讯全无,下落不明。可如今,竟在此处见到马佩华四爷家的伯伯,这突如其来的重逢,让他又惊又喜,急忙问道:“您是从天津来望州的?”

“我是在天津出生的,后来辗转去了锡林浩特。本想重返天津,却因种种缘由难以成行,最后来到望州。” 马凤仪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沧桑,眼神望向远方,似在追忆那些逝去的岁月。

一旁的马美茹,静静听着父亲与马志远的对话,心中满是震惊与惊喜。她从未想过,眼前的马志远竟会是自己的本家哥哥,这奇妙的缘分,就像是上天精心安排的礼物,让她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而马美茹的母亲,脸上也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她拉着马志远的手,笑着说:“我出去买点菜,好好招待你这个本家侄子。” 说罢,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出门而去。

待伯母离开,大伯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他望着马志远,眼中满是思念与痛苦,缓缓说起自己还有个儿子,说起那段骨肉分离的惨痛经历。往事如锋利的刀片,割着老人的心,说着说着,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襟。

这天中午,马志远留在大伯家享用午餐。从那以后,他便成了大伯家的常客。大伯将自己坎坷的经历毫无保留地向马志远倾诉,言语间满是对儿子深深的思念,字里行间透露着想要找到儿子的强烈愿望。马美茹同样渴望能与哥哥重逢,眼神中满是期盼。

马志远看着眼前这对渴望团圆的父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坚定地说:“锡林浩特有我一位大学同学,我们关系非常好。你们把大哥的名字和其他情况详细告诉我,我让他帮忙查找,说不定真能找到呢。” 话语中充满了希望,仿佛为这对父女点亮一盏指引方向的明灯。

时光的车轮滚滚向前,命运的丝线却从未停歇。麻荒地关于精神病患者管理的提案,引起了全国的关注,相关法律条文也随之出台。然而,执行的不力,却让悲剧再次上演。

2005 年 5 月 13 日,马自全的儿子马洪军再次闯入马志强家,对其妻子意图不轨。面对多次侵扰,马志强忍无可忍,一棍下去,结束了这场噩梦,也将自己推进了法律的深渊。村民们联名上书,请求从轻发落,马志强的妹妹马志萍更是心急如焚。她想起了在北京政法部门工作的老同学红霞,或许只有她,能救救哥哥。

马志萍一路奔波来到北京,踏入红霞家的瞬间,便被眼前的奢华所震撼。精致的壁纸、柔软的地毯、华丽的家具,无一不彰显着主人优渥的生活。再看红霞,时髦的发式、摩登的衣着,与记忆中那个走投无路的少女判若两人。马志萍下意识扯了扯自己朴素的衣角,心中泛起一丝自卑。

“吱呀” 一声,门开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走了进来。她是红霞的女儿陈玉荣,刚从大学毕业,在研究所工作,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朝气。陈玉荣热情地与马志萍打招呼,亲切的话语如春风拂面,很快便打消了她的拘谨。

马志萍鼓起勇气,将哥哥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红霞。“现在的司法理念更注重人性化,你哥哥不会被判极刑。但具体刑期,还得看各方面因素。” 红霞沉思片刻说:”我给黄龙关中级法院的同学写封信,你拿着去找她,应该能帮上忙。”

中午,一桌丰盛的饭菜摆满餐桌。饭后,马志萍归心似箭,执意要走。红霞将她送到火车站,两人依依惜别。马志萍带着希望赶往黄龙关,见到了红霞的同学。对方承诺将会尽力帮忙,让她安心等待。

最终,马志强被判五年有期徒刑。这个结果,让村民们长舒一口气,也让马志萍悬着的心落了地。

命运的丝线,将这些人紧紧缠绕在一起,编织出一段段跌宕起伏的故事,在岁月的长河中,泛起层层涟漪。

那天,马志萍走了以后,陈玉荣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眼底如同投入一颗石子的深潭,漾起层层惊喜的涟漪。她难掩兴奋,凑到红霞身旁,声音里满是雀跃:“妈,王延清跟我讲,他爷爷曾在咱们村当过兵呢。” 那语气,仿佛发现一个珍藏多年的秘密。

“当真?怎会这般机缘巧合?” 红霞的眉梢微微挑起,眼中满是诧异,语气里透着难以置信。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与桌面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也在惊叹这奇妙的缘分。

“自然是千真万确!” 陈玉荣的脸颊因激动而泛起红晕,双手不自觉地比划着:“他爷爷总是跟他念叨,当年在村里,房东一家对他关怀备至,那份情谊,就像冬日里的炭火,温暖他整个军旅岁月。几十年过去,这份情谊始终萦绕心头,一刻也不曾淡去,一直盼着能再回村子看看。谁能想到,如今孙子竟与麻荒地的姑娘喜结良缘,他直说这是天大的缘分,开春定要回去一趟,去寻寻旧日的足迹。”

红霞唇角缓缓扬起欣慰的弧度,岁月在她眼角留下的细纹里盛满了笑意。她轻轻握住女儿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温情:“那敢情好!让他跟爷爷说,咱们一同返乡。你也该回去瞧瞧外公外婆,他们整日坐在门槛上,望着村口的方向,心里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咱们回去呢。”

没过多久,陈玉荣又带着新消息,脚步轻快地跑到红霞面前:“妈,延清父亲想请您和爸爸吃顿饭,大家见个面,好好聊聊。”

“行,让他们定时间就好。” 红霞眉眼含笑,温柔应道,眼中满是期待。

几日后,望春园大酒店的包间里,暖黄色的灯光柔和洒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两家人围坐一堂,气氛融洽。王兴中虽年近古稀,却精神矍铄,一头乌黑的头发衬得方正面庞愈发刚毅,眉下双眼历经岁月沉淀,满是温和与亲切。他在众人的簇拥下,稳稳落座首席,举手投足间,依然透着军人特有的沉稳气度,仿佛岁月并未带走他骨子里的英气。

一番寒暄过后,王兴中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缓缓开口,将时光拉回到遥远的 1962 年:“那时我在四六二八部队当兵,先驻顺宁县城,后辗转至麻荒地。村子坐落在乌龙河与漾河交汇的三角平原上,宛如一幅秀丽的山水画卷。河水悠悠流淌,滋养着这片土地,两岸绿树成荫,风光旖旎。我被分到二排四班,住进马友志大哥和杨金凤大嫂家。东屋住的是我,西屋住着大嫂的公婆,大嫂自己住在厢房,每日操持着家中大小事务,勤劳又善良。”

“大叔,您当年住在我父亲家?” 红霞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仿佛想要从老人的话语中探寻更多关于父亲的往事。

“没错,这名字我记了一辈子。” 王兴中笃定地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仿佛又回到那段难忘的岁月。

红霞忽地起身,紧紧攥住老人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大叔,您说的马友志,正是我的养父!” 那声音里,既有惊喜,又有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什么?” 王兴中微微一愣,目光中闪过疑惑,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红霞读懂了他的不解,赶忙解释:“我亲生父母走得早,是养父养母将我抚养成人,他们待我视如己出,给我一个温暖的家。”

真相浮出水面,众人皆是又惊又喜,脸上洋溢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王兴中感慨万千,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眼眶微微泛红:“这些年,我辗转多地,从德归到黄龙关,再到省城,工作一桩接着一桩,忙碌得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探望老房东的心愿只能藏在梦里。退休后,我又一头扎进写书的事情里,仍是未能成行。如今借着孩子们的缘分,总算能圆梦了。等开春,咱们一同回麻荒地,去看看那熟悉的老屋,喝一口清甜的井水!”

2006 年的春天,像是被揉碎的温柔梦境。风携着青草与泥土的芬芳,漫过望州城的每一寸土地,在人们心间种下希望的种子,点燃沉睡已久的热情。马志远与马美茹踩着春风的节拍,踏上西去的列车。铁轨延伸向远方,载着他们穿越繁华的北京,掠过古朴的黄龙关,一路风尘仆仆,终于抵达锡林浩特。

锡林浩特车站广场上,夕阳余晖倾洒而下,于春江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身旁并肩而立的,是一对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女,眉眼间透着温和与期待。马志远与马美茹快步走近,初春的风拂动着他们的衣角,仿佛也在为这场重逢而欣喜。

“这是你们要找的大哥和大嫂。” 于春江微笑着介绍道。话音未落,马美茹已疾步上前,颤抖着双手紧紧握住男人的手,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大哥,你是大哥吗?” 那声音里裹挟着三十年的思念与期盼,震颤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弦。男人眼眶瞬间泛红,双手紧紧回握住马美茹,声音哽咽:“美茹,哥也好想你们那。” 一旁的贺红梅亦伸出手,将马美茹轻轻揽入怀中:”自从于春江兄弟找到我们,知道你们正在找我们,你哥哥高兴得不得了,天天盼着能见到你。”

于春江与马志远静静站在一旁,目睹这阔别三十年的兄妹重逢。时光虽在他们脸上刻下了岁月的痕迹,却丝毫未减那份血脉相连的深情。春风掠过,仿佛也在为这份亲情驻足,空气中弥漫着感动的气息。

片刻寒暄,于春江领着众人上了车,来到事先预订好的饭店。圆桌旁,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为这场相聚增添几分温馨。众人围坐,开始相互介绍。马志远微笑着说:“我是黄龙关麻荒地的人。” 话音刚落,贺红梅的目光紧紧锁住了他,那眼神中满是惊讶与难以置信。

马志远迎上贺红梅的目光,打趣道:“怎么,你还能认出我?”

贺红梅突然轻呼出声,语气中满是震惊与惊喜:“哎呀,你是黄龙关麻荒地的马志远?”

“正是,三十多年前,你还去过我家,在我家住了好些日子。” 马志远回忆起往昔,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

“真没想到,你竟到了望州,还与美茹妹妹相识!” 贺红梅感叹道,眼中闪烁兴奋光芒。

“我也没想到,如今你成我嫂子了。” 马志远笑着回应。

“不只是嫂子,还是你侄女呢!” 贺红梅狡黠地眨了眨眼。

马志远闻言,脸上写满疑惑,不解地问:“这辈分怎么乱了?我觉着还是叫嫂子更亲近些。”

贺红梅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解释:“你说哪边近?其实都是一样的亲。”

“叫嫂子,那是因为有血缘关系,可侄女又是怎么回事?” 马志远满心困惑。

“我是你侄女,可是按表亲论的,怎么会没有血缘关系呢?” 贺红梅语气笃定。

马志远听得一头雾水,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与贺红梅究竟是如何成了表亲。贺红梅见状,轻声问道:“你们村有个叫马友才的,论辈分,他是你的本家伯父,对吧?”

马志远连忙点头:“没错,他与你有何渊源?”

“他有个姐姐,在民国十六年被父亲卖掉了,这事你可知道?” 贺红梅继续追问。

“忆苦思甜时,听爷爷说起过,确有此事。”

“那你可知他姐姐叫什么?又与我是什么关系?”

马志远摇摇头:“这我还真不清楚。”

贺红梅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她叫马彩凤,正是我的奶奶。这下你明白了吧,咱们是不是表亲?我是不是你的表侄女?”

马志远愣住了,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贺红梅。命运的丝线竟如此奇妙地交织,将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人紧紧系在一起,恍若一场不可思议的梦。

马美茹全身心沉浸在与哥哥的倾诉中,话语如潺潺溪流,绵绵不绝地诉说着家人对他的深切思念,那一字一句间饱含的深情,仿佛要将过去三十年分离的时光都填补回来。她专注于此,丝毫未曾留意嫂子贺红梅正与马志远低声交谈,那话语间交织着的奇妙缘分,正缓缓拉开一段尘封往事的帷幕。

于春江在一旁,目光在贺红梅与马志远之间来回游移,心中满是疑惑。原本,他以为这二人素昧平生,此番相聚,不过是因自己这老同学、好朋友的牵线,能说的不过是些泛泛之语。而自己与他们,尤其是与马志远,才应是有千言万语、说不完的知心话。可此刻,眼前的场景却全然出乎他的预料,二人交谈时的神情、语气,分明透着一种相识已久的熟稔,又似乎牵扯出一段不为人知的渊源,这让他不禁暗自思忖,究竟是怎样的机缘,让这看似毫无交集的两人,此刻这般热络地交流着。

晚饭后,华灯初上,城市的喧嚣渐渐被夜色笼罩。马美茹带着满心的欢喜与眷恋,随哥哥嫂子踏上归程,那背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温馨。而马志远则转身前往于春江家中,月色如水,洒在他们前行的路上。一路上,马志远将贺红梅所讲述的,关于他们这个家族千丝万缕的关系,向于春江细细道来。于春江听得入神,眼中满是惊讶之色,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看似平常的寻亲之旅中,竟暗藏着如此错综复杂的家族纠葛,命运的齿轮,在不经意间,竟将这些人紧紧咬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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