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斜照在那张泛黄的信纸上,边缘微微卷起,触感温热,仿佛刚从某人掌心离开。佩妮指尖还搭在纸角,正要翻开,一只冷而稳定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
“先缓一缓。”斯内普的声音低沉,没有催促,也没有强硬阻拦,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你刚才连续释放了三次高阶咒语,魔力通道还在震颤。”
她顿了一下,没有抽回手,反而顺着他的力道放松了指节。信纸安静地躺在掌心,热度渐渐褪去。她抬眼看向他,夜色中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眉骨下的阴影随着微风轻晃,可那双眼睛却清晰映着她的影子,一动不动。
她忽然想起几分钟前,紫黑色光束破空而来时,他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挡在她前方,动作快得没留一丝犹豫。那一刻,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只看见魔杖屏障在他手中层层展开,像一道无声筑起的墙。
“每次危险,你都站在我前面。”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她仍有些发白的手指,片刻后,伸手将她的手轻轻握进掌心。他的掌心微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他说。
这句话没有修饰,没有誓言般的沉重,却比任何承诺都更沉实地落进她心里。她呼吸微微一顿,脸颊不自觉地泛起一层薄红。荒园里静得能听见草叶被风吹动的细微声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在缓慢交融。
她想说点什么,或许是笑一声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柔软,又或许只是再靠近一点。可就在这时,石碑后传来轻微的窸窣声。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跃了出来,毛色干净得像是沾了霜,四爪落地无声。它径直跳上佩妮膝头,尾巴轻轻一卷,稳稳坐下,仰头望着她,眼神竟不似寻常动物那般懵懂。
佩妮怔住,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猫耳朵抖了抖,没躲,反而往前蹭了半寸。她这才注意到,它脖子上系着一条暗紫色丝带,打了个小巧的结,爪下还压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
她小心地抽出纸条,展开。
字迹潦草,墨色偏深,像是匆忙写就:
“嫉妒小人的新计划即将启动——时间未定,目标明确:摧毁你们的第一批学生。”
她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这不是恐吓,也不是虚张声势。过去几个月,他们已经见过太多类似的威胁,但这一次不同。对方不仅知道他们的行动路线,还能精准安排信使接近他们最松懈的时刻。更关键的是——提到了“第一批学生”。
那是他们亲手筛选、亲自培训的第一批麻瓜出身的年轻巫师,尚未正式公开,名单只有核心成员知晓。
她缓缓将纸条递向斯内普。他接过,目光扫过内容,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压。
“不是托比亚的手笔。”他低声说,“他没这个耐心,也不会用这种方式。”
“是‘纯血之影’。”佩妮接口,“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反应速度,也在警告我们——他们已经渗透到足够深的位置。”
斯内普蹲下身,仔细检查小猫全身。他翻看它的爪垫、耳根、项圈内侧,确认没有附着追踪符咒或记忆烙印。小猫全程安静,仿佛知道自己只是传递信息的工具。
“它被训练过。”他说,“不是野生的,也不是随意抓来的。”
佩妮轻轻抱起小猫,放在一旁的石台上。它落地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轻巧地跃下,消失在杂草深处。
“能悄无声息把信送到这里,说明他们掌握我们的巡查间隙。”她站起身,拍去裙摆上的尘土,“而且选择在这种时候送来——刚好是我们战斗结束、警惕稍松的节点。”
“故意打断。”斯内普站直身体,“他们不想让我们有喘息的机会。”
“那就别怪我们不留余地。”她将纸条收进袖中,指尖划过耳坠,系统界面无声浮现。她在任务栏快速输入新情报,标记为“高危预警”,并设定自动监控所有与首批学生相关的通讯与行踪记录。
风从林间穿过,吹起她的长袍下摆。远处服务站点的警戒灯依旧规律闪烁,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可她知道,这张纸条意味着什么——之前的对抗只是序幕,真正的风暴正在酝酿。
“第一批学生不能出事。”她说,“他们是未来体系的基石,一旦被毁,不只是打击信心,更是对我们理念的彻底否定。”
“我已经开始调整防护咒阵。”斯内普说,“旧校区的训练场需要重新布防,尤其是夜间巡逻路线。”
“不止是物理防护。”她摇头,“他们想要摧毁的不仅是人,更是希望。所以我们要反过来——让他们知道,这些学生背后站着谁。”
她转身朝铁门走去,步伐坚定。斯内普跟在她身后半步,一如往常。他的左手不经意地贴近她右臂外侧,保持着那个熟悉的守护距离。
荒园外,城市灯火依旧明亮。夜风拂过残草,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为刚才那一瞬的心动悄然送别。
就在他们即将跨出铁门时,佩妮忽然停下。
“你说……”她没有回头,声音很轻,“如果我们早点遇见,是不是就不会经历这么多事?”
斯内普脚步微顿。
“没有如果。”他答,“我只庆幸,你出现在我还能回应的年纪。”
她嘴角微微扬起,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花园,铁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而在那块倒塌的石碑背面,一块不起眼的苔藓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那下面嵌着一枚极小的水晶,表面闪过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波纹,随后彻底黯淡。
佩妮走在前方,右手已悄然握住魔杖。她没有察觉,但在她左耳的符文耳坠上,有一缕极细的银光正缓缓流转,像是系统在无声记录刚刚发生的一切。
斯内普的目光扫过四周,最后停留在石碑方向。他没有停留,只是脚步略沉了一瞬。
他们走向主楼的路上,佩妮忽然开口:“明天第一件事,召集教学组开会。”
“你要提前启动保护程序?”他问。
“不。”她眼神冷静,“我要让所有学生明天就开始实战演练——既然敌人想打他们主意,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教出来的人,到底有多难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