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的脚步在长廊尽头略作停顿，指尖从墙边收回。那张新传单的墨迹已经干透，纸角微微翘起，被夜风掀动了一下。她没再回头看，只是将袖口理了理，继续向前。斯内普跟在她身后，步伐沉稳，袍摆扫过地面时几乎无声。
他们穿过教学楼侧门，步入主楼内部。灯火渐稀，唯有实验室方向还亮着一盏幽蓝的信号灯，提示魔法阵仍处于待机状态。佩妮伸手按在门禁符文上，掌心微热，门锁应声开启。
屋内空气静滞，中央六芒星阵中的水晶泛着黯淡红光，能量流转断续不均。她快步走近，取出魔杖轻点阵眼，读数浮现在半空：融合效率仅41.3%，远低于昨日峰值。系统界面悄然浮现，任务进度条凝固在67%，下方一行小字闪烁：“需引入外部正向助力或高阶稳定材料。”
“时间不够了。”她低声说，眉心微蹙。
斯内普站在阵外，目光扫过四周仪器。“你已连续三天未休息，学生情绪刚稳，研究却卡在这里。”他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若强行推进，风险自增。”
佩妮没接话，转身走向资料架，抽出一本厚重古籍。书页翻动间，灰尘浮起，在灯光下划出细线。她逐行扫视，手指停在某段残缺记载上——关于“双核共振”的古老理论，但关键参数已被虫蛀蚀尽。
“缺的不是知识。”她合上书，“是能验证它的工具。”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两声轻叩。
两人同时警觉。佩妮迅速将古籍塞回原位，指尖滑入袖中，触到系统快捷栏的虚拟按钮。斯内普已悄然移至她侧后方，右手垂落，掌心贴住魔杖末端。
门开了一道缝。
灰绿色斗篷裹着一道身影立于门口，兜帽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小截下颌线条。来人抬手摘去兜帽，露出一张清瘦而沉静的脸，鬓角微白，眼神锐利却不带敌意。
“我是阿德里安·维林。”他说，“你们的研究，我看了三个月。”
佩妮没有放松戒备。“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是我找的。”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质徽章，表面刻着交错齿轮与星轨图案，“这是评议会外围观察员的通行信物。你们每一次实验的能量波动，都会在监测网留下痕迹。我只是……比别人更愿意解读它。”
斯内普冷声道：“我们不需要窥探者。”
“我不是来窥探的。”阿德里安将徽章轻轻放在门边矮柜上，“我是来提供帮助的。”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密封匣，一层层掀开防护符文。里面躺着三枚暗灰色石块，表面布满天然纹路，如同凝固的波纹；另有一卷泛黄羊皮纸，边缘以银丝缠绕封存。
“静核石，产自北境冰渊地脉，可吸收并平抑魔力震荡。”他指着石块，“每一枚都能维持十二小时以上的绝对稳定场域。”
他又指向羊皮卷：“星纹副本，记录七百年前‘共鸣派’学者对多属性融合的全部推演。其中一段公式，或许能解释你们目前的能量衰减问题。”
佩妮盯着那卷羊皮纸，心跳微快。系统探测功能已悄然运行，结果显示对方身上无附咒、无伪装气息，魔力波动平稳自然。
“为什么是我们？”她终于开口。
阿德里安沉默片刻。“因为你们做了我年轻时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他声音低了些，“打破规则的人总被指责为破坏者，可真正的秩序，从来都是由重建者定义的。”
斯内普依旧不动声色。“你若真支持我们，为何此前从未露面？”
“公开表态意味着站队。”他坦然回应，“而我所在的圈子，容不下明确立场。但我可以给你们需要的东西——知识、材料、还有……一点隐蔽的影响。”
他顿了顿：“我已经在《魔法纪要》上署名发表了一篇短评，题为《论新兴学院实验的安全边界》。明天清晨就会出现在各大图书馆的公示栏。”
佩妮瞳孔微缩。那是一份极具影响力的学术刊物，向来由保守派主导。一篇正面评论，足以动摇舆论根基。
“你冒了很大风险。”她说。
“比起看着一场可能改变未来的实验因资源匮乏而终止，这点风险不算什么。”他看向实验台上的水晶，“你们离突破只差一步。我想看看那一步，究竟通向哪里。”
屋内陷入短暂寂静。
佩妮缓缓伸出手。“我可以给你一份简化版研究框架，不含核心算法，仅供你评估可行性。”
阿德里安点头。“公平。”
她当即取出羊皮纸和墨笔，快速绘制出能量输入模型与缓冲节点布局。阿德里安接过细看，眉头几度微动，最终轻笑一声：“你们竟用了逆向导流结构……难怪能压住初期暴冲。”
“你懂这个？”斯内普首次显出一丝意外。
“我不但懂，还曾在二十年前尝试过类似设计。”他抬眼，“只是当时没人愿意资助一个‘疯子’。”
佩妮收起笔，眼神多了几分认可。“我们可以合作，但必须设定界限。每次交流限定模块，且由双方共同见证。”
“我建议设立‘知识交换密室’。”阿德里安提议，“每次只开放一个研究单元，事后立即加密归档。若有第三方介入窃取，也能追溯源头。”
斯内普思索片刻，点头。“可行。”
当夜，三人重新布置魔法阵。静核石被嵌入阵脚三角位，形成三个稳定锚点。星纹卷轴中的公式经佩妮转化后，注入导魔环路，调整频率匹配机制。
随着最后一道符文点亮，水晶骤然亮起。
红与金的魔力流不再冲撞，而是如溪水汇流般交融，形成一道持续旋转的螺旋光柱。检测仪数值稳步上升：78%、80%、82%……
系统提示音在佩妮脑中响起：【“外部正向助力介入”条件满足，任务完成度提升至82%。奖励预解锁倒计时启动。】
她望着那束稳定的光芒，唇角终于扬起。
“这还不算完。”阿德里安看着数据变化，“如果你们下一步打算进行实体传导测试，我认识一位隐居的炼器师，他手里有‘魂铸合金’样本，适合做魔力载体。”
“你能联系到他？”
“不能直接引荐。”他摇头，“但我可以把信息留在固定交接点，由你们自行取用。”
佩妮点头。“足够了。”
斯内普走到阵边，伸手测试能量场强度。波动极微，几乎恒定。他转向佩妮：“明天可以开始第二阶段模拟。”
“等我把这些数据整理完。”她拿起记录板，笔尖沙沙作响。
阿德里安将密封匣重新合拢，准备离开。“我会定期送来新的参考资料。记住，不要指望所有人理解你们。只要有人看见光，并愿意传递它，就够了。”
门关上前，他的身影最后顿了一下。“对了，托比亚·斯内普昨天去了魔法部申诉，要求查封你们的实验许可。”
佩妮笔尖一顿。
“别担心。”他淡淡道，“那份文件已经被驳回。审查官批注写着——‘证据不足，且申请人精神状态存疑’。”
脚步声渐远。
实验室重归安静。
斯内普走到佩妮身边，低声道：“他帮得太多，太快。”
“但他没说一句假话。”她抬头，眼中映着水晶的光，“而且他给的东西，全都精准踩在我们的瓶颈上。”
“也许正因为如此，才更值得警惕。”
她笑了笑，没反驳，只是将记录板放下，起身走向阵心。手掌覆上水晶外壳，温润的震动顺着指尖蔓延上来。
“不管他是谁，现在这束光是真的。”她说，“那就够了。”
斯内普看着她，片刻后，也伸手按在阵缘符文上。两人魔力同步注入，光流更加澄澈。
记录仪持续运转，墨线在纸上划出平稳波形。
窗外，月光斜照进屋，落在桌角那枚未收回的静核石上，石面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