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中央的黑色石碑静静矗立,表面流转着微弱的银光,像是沉睡中的心跳。佩妮站在阵眼之上,掌心仍残留着魔力注入后的温热感。她没有收回手,只是缓缓抬起视线,望向高悬的穹顶。那里,魔法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编织出晨曦般的暖色光晕,映照在每一张年轻的脸庞上。
毕业生列队完毕,深蓝镶金的长袍整齐划一,脚步轻缓地步入礼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薰香,是学生们亲手调配的祝福熏烟,带着薄荷与月桂的气息。一名少年走过她身边时微微低头,声音压得很低:“院长,今天一定会顺利的。”
佩妮点了下头,嘴角浮现出一丝极淡的弧度。她没说话,但眼神松动了一瞬。
斯内普站在礼堂后方的阴影交界处,背脊挺直,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每一个角落。他的左手藏在袖中,指尖触碰到魔药包外层那层冰凉的符文布。昨夜埋下的四道黑影符印仍在墙壁深处蛰伏,未被触发。一切看似平静。
可就在佩妮举起魔杖的刹那,天光骤暗。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穹顶本身像被无形之手撕开一道裂缝。裂痕从中心蔓延,如同蛛网炸裂,紧接着,三道黑影从中跃下,落地无声,却带起一圈腐腥的气流。其中一人抬手,掌心翻转,一团漆黑如焦油的咒语脱手而出,直扑主台。
“散!”
佩妮一声令下,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所有喧哗。她的魔杖尚未完全举起,袖中金纹已自行燃起,暗红长袍瞬间贴合身形,耳坠水晶嗡鸣震颤,自动释放出一层环形静音结界。尖叫声刚起便被截断,人群的恐慌被强行压制在喉咙里。
混乱没有立刻爆发,但恐惧已经渗入空气。
斯内普几乎在同一刻出手。他未念咒,右手一扬,三支小瓶从袖中滑落,在半空碎裂。透明液体泼洒而出,遇风即凝,化作一道黏稠的银网,将第二名入侵者的前冲之势硬生生拖住。那人脚下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这种混合魔药本不该出现在防御序列中。
“内部传送。”斯内普冷声开口,目光锁定穹顶裂缝,“他们用了空间锚点,提前植入。”
佩妮站在原地未动,双手已搭上石碑两侧。她的魔力顺着纹路涌入,全范围防护罩轰然撑开,一圈透明光膜自地面升起,将大半学生笼罩其中。几道恶咒撞在屏障上,炸出涟漪般的波纹,但并未破裂。
“不是试探。”她盯着那三人,声音平稳,“是冲着摧毁来的。”
话音未落,外围又有动静。左右两侧的彩带柱突然扭曲变形,原本缠绕其上的魔法藤蔓猛地挣脱束缚,化作两条粗壮的触须,朝最近的两排学生抽打而去。两名新生躲闪不及,被卷住脚踝倒提起来,魔杖掉落,砸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佩妮眼神一厉,左手离碑,隔空一抓。那两根藤蔓瞬间僵直,随后寸寸断裂,化为灰烬飘落。但她能感觉到,体内的魔力流动开始变得滞涩——维持大范围结界本就耗力,再加上连续施法,负担正在加剧。
“他们分批进来的。”斯内普逼近她身侧,声音压得极低,“刚才那三个只是先锋。真正的攻击还没开始。”
仿佛应证他的话,地面忽然震动了一下。不是剧烈摇晃,而是一种细微的、持续的脉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逼近。礼堂四角的符印光芒忽明忽暗,那是他昨夜设下的预警机制正在被干扰。
佩妮闭了闭眼,系统界面在脑海中浮现。【检测到高强度情感共振需求,是否预载‘情感共鸣加强咒语’?】提示弹出的瞬间,她没有选择确认,而是迅速将其暂存至快捷栏备用。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睁开眼,正对上斯内普的目光。两人之间没有言语,却都明白对方的想法——对方要的是让她当众崩溃,让这些学生亲眼看着他们的院长倒在血泊中,信仰随之瓦解。
那就偏不让他们如意。
“你去西侧。”她低声说,“那边的符印快撑不住了。”
“你呢?”
“我守阵眼。”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黑袍掠过地面,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踩在节奏上。他没再回头,但佩妮知道,只要她还在站着,他就不会退。
袭击愈发密集。第三波敌人从观众席后方突现,竟是伪装成工作人员的内应。一人掀开托盘,里面不是典礼用的徽章,而是五颗漆黑的魔力炸弹。他狞笑着掷出,目标正是防护罩最薄弱的东南角。
佩妮抬手,指尖划出一道弧线。她的魔杖还未指向对方,系统知识转化功能已自动启动,将现代爆破力学的概念转译为魔法指令。一道压缩气流凭空生成,在炸弹飞行途中形成反向冲击波,将其全部掀偏。五颗炸弹在空中炸开,火光四溅,烧毁了几排座椅,却没有造成伤亡。
可就在这短暂的间隙,一名入侵者悄然接近石碑。他手中握着一把骨质短刃,刃身刻满反制符文,显然是专为破坏阵眼所制。他俯身贴地,动作迅捷,眼看就要将刀尖插入能量节点。
佩妮察觉时已来不及回防。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墨绿色屏障横亘地面,硬生生挡下那一刺。斯内普不知何时折返,单膝跪地,一手撑着魔药瓶残渣形成的临时护盾,另一只手迅速洒出粉末状药剂。那药粉遇空气即燃,化作一片赤雾,逼得刺客连连后退。
“我说了去西侧。”佩妮咬牙道。
“西侧已经清了。”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但他们还有后手。”
话音刚落,整座礼堂的灯光同时熄灭。不是普通的断电,而是所有魔法光源在同一秒被强制切断。悬浮的灯笼坠落,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墙上的符文灯逐一黯淡,只剩下石碑和佩妮身上的红袍仍在发光。
黑暗中,有人开始移动。
脚步声杂乱,分不清是学生还是敌人。一道低哑的吟诵声从某个角落响起,紧接着,地面裂开一条细缝,黑雾涌出,凝聚成三具扭曲的人形傀儡,朝着主台步步逼近。
佩妮站在光里,像风暴中心唯一不动的坐标。她一只手按着石碑,另一只手缓缓举起魔杖。她的呼吸变重,额角渗出血丝,那是魔力过度透支的征兆。
“你还撑得住?”斯内普站到她左侧,声音低沉。
“你说呢?”她扯了下嘴角,眼里没有惧意,只有火。
他没再问,只是将一枚装有深紫色液体的小瓶塞进她手中。“最后一剂稳定剂,能撑三十秒。”
她点头,没多说一句。
傀儡逼近十步之内时,佩妮猛然将药剂拍入石碑裂缝。轰——一股金色光浪自阵眼爆发,瞬间照亮整个礼堂。傀儡在强光中嘶吼崩解,隐藏在暗处的几名敌人也被迫显形。
可就在这光明重现的一刻,佩妮感到体内魔力猛然一滞。结界出现裂痕,一道黑光趁机穿透,擦过她的右臂。布料撕裂,皮肤绽开,鲜血顺着小臂滑落,滴在石碑表面,迅速被吸收。
她踉跄了一下,膝盖微弯,但没有倒下。
斯内普立刻伸手扶住她肘部,力量沉稳。“换人。”
“不行。”她甩开一点距离,重新站直,“阵眼认我,换了就失效。”
“那你打算一个人扛到什么时候?”
她抬头看他,瞳孔在昏暗中泛着微光。“只要我还站着,这座礼堂就不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