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的指尖刚触到唇角,血便顺着指缝滑下。她靠着斯内普的肩,呼吸沉重得像拖着铁链走路。远处传来脚步声,杂乱而迟疑,守卫们终于要靠近了。
就在这时,斯内普猛地将她往后一拽。
一股劲风贴着佩妮的脸掠过,铁棍砸在她方才倚靠的石柱上,碎石飞溅。她瞳孔一缩,还未反应,第二击已呼啸而来——这次直取脖颈。
斯内普左臂横挡,硬接一棍。闷响传来,他脸色未变,可整条手臂瞬间脱力垂下。那根浸满黑油的铁棍在他小臂上留下一道深紫淤痕,皮肉微微塌陷,骨头已经裂了。
“你竟敢……”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托比亚狞笑着后退半步,铁棍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他满脸胡茬,双眼布满血丝,衣服破旧不堪,却站得笔直,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我儿子?我早没儿子了!”他啐了一口,唾沫混着血丝落在地上,“被你这妖女勾走,连爹都不要了!现在还敢站这儿装英雄?”
佩妮撑着地面,慢慢坐稳。她右臂外侧火辣辣地疼,袍子撕开一道口子,血正从划伤处渗出。系统界面在她脑中一闪而过:【物理性创伤,轻微失血,行动能力下降30%】。
她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个男人。
这个曾无数次把斯内普打得爬不起来的人,这个躲在酒瓶后嘶吼“你们都是怪物”的懦夫,此刻竟站在废墟中央,手握凶器,眼神里全是扭曲的快意。
“你没失去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哑但平稳,“你从没给过他一点光,谈何被夺?”
“闭嘴!”托比亚怒吼,挥棍砸向她的魔杖。
斯内普一步跨前,匕首横出,格开铁棍。金属相撞,火花四溅。他右手紧握匕柄,指节泛白,左手软垂着,却仍死死挡在佩妮身前。
“你不配碰她。”他说,每一个字都像从冰层下挤出来。
托比亚咧嘴笑了,露出发黄的牙齿:“我不配?那你呢?一个靠女人撑腰的废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戒酒所哭着求她救你?跪着喊妈?哈哈,你就是个笑话!”
斯内普眼神一颤,却没有退。
他知道对方想激怒他,让他失控,让他先动手。可他知道,这一战不能乱。这不是普通的搏斗,是清算。
铁棍再次抡起,带着风声劈下。
斯内普侧身闪避,动作因伤势变得迟缓。棍子擦过肩头,划破长袍,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他反手一刀划向托比亚腹部,却被对方用棍身挡住。匕首卡在缝隙里,一时抽不出来。
托比亚趁机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斯内普单膝跪地,冷汗顺着额角流下。他咬牙拔出匕首,迅速后撤两步,重新站定。
佩妮坐在碎石堆上,手指悄悄探入袖中。她还有最后一支镇静剂,藏在暗袋里。但她没动。她知道,这一刻,斯内普必须自己面对。
远处的脚步声仍在逼近,但没人敢贸然插手。这片废墟像是被隔开了一样,只剩下父子二人对峙。
“你恨我?”斯内普喘着气,声音沙哑,“因为你打不过母亲,因为她选择了魔法而不是你?所以你就把一切发泄在我身上?”
托比亚冷笑:“她是疯子!你们都是!会飞、会变东西,半夜说梦话都在念咒!正常人谁受得了?我警告过她,别把这些脏东西带回家里!可她偏要生下你,让你变成和她一样的怪物!”
“我不是怪物。”斯内普缓缓抬起眼,“是你看不见光。”
“光?”托比亚狂笑,“我只看到你跟她一样,背叛我!投奔那个女人!为了她,连父亲都可以不要!”
他猛然扑上,铁棍高举,全力砸下。
斯内普翻滚躲开,匕首顺势划过托比亚小腿,割开一道深口。血立刻涌了出来,染红裤脚。
托比亚踉跄了一下,却没停。他转身再扑,动作狠厉,完全不顾自身安危。这一击直冲佩妮而去——他改变了目标。
斯内普几乎是扑过去的。
他用受伤的左臂撞开铁棍,整个人撞进托比亚怀里,两人一同摔倒在地。碎石硌进皮肉,疼痛让斯内普眼前发黑,但他死死抱住对方腰部,不让其起身。
“你这辈子……”他喘着粗气,一手掐住托比亚喉咙,“都在嫉妒你看不懂的东西。”
托比亚挣扎着,脸涨成紫红色,嘴里发出嗬嗬声。他抬起膝盖猛撞斯内普腹部,一下又一下。斯内普闷哼,却没有松手。
佩妮看着他们扭打在一起的身影,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她第一次看见斯内普蜷缩在墙角,脸上全是血,而那个男人站在旁边,手里拎着皮带,骂着“小杂种”。
那时她还不懂魔法,只凭着本能冲上去推开那人,把斯内普护在身后。
现在,轮到斯内普亲手结束这一切了。
托比亚的手突然摸到了一块尖锐的碎石。
他攥紧石头,猛地砸向斯内普后脑。
斯内普偏头躲过要害,石头擦过颧骨,划开一道血口。温热的血流进眼睛,视野一片模糊。
但他依旧没松手。
“你以为……”他喘息着,五指收紧,“我会再让你伤害任何人吗?”
托比亚的脸开始发青,眼球凸出,手指无力地抓挠着地面。
就在他即将昏厥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一道银光射来,击中斯内普肩膀,迫使他松开了手。
托比亚瘫在地上,剧烈咳嗽,口水混着血沫从嘴角流出。
几名守卫终于赶到,迅速将他按住,绑上禁魔绳索。其中一人蹲下检查斯内普的伤势,却被他一把推开。
“别碰我。”他低声道,撑着地面站起来,摇晃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佩妮缓缓起身,右手按着伤口,一步步走到他身边。
“你还好吗?”她问。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点头。他的脸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左臂垂着,明显不能再用力。颧骨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顺着下巴滴落。
“结束了。”他说。
佩妮望着被押走的托比亚。那人回头瞪着他们,眼神怨毒,嘴里仍在含糊地咒骂。
她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握住斯内普未受伤的那只手。
风卷起尘土,在废墟间打着旋。远处的欢呼声渐渐清晰起来,有人开始喊她的名字,庆祝胜利。
但她只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度。
这时,斯内普突然皱眉。
他猛地转头看向佩妮腰间——她的魔杖套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一根细小的黑色虫状物正从裂缝中缓缓钻出,头部微微抬起,对着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