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京城西郊的山林间雾气弥漫,枯枝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声响,透着几分阴森。影带着四名精锐衙役,踏着湿滑的山路往云隐寺赶,玄色劲装融入夜色,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响。
“大人,前面就是云隐寺了。”一名衙役压低声音禀报,手指向不远处隐在雾气中的寺庙轮廓。寺庙红墙斑驳,山门紧闭,檐角挂着的铜铃随风轻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却不见半点灯火,显然早已荒废许久。
影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队绕到寺庙侧门。侧门虚掩着,推开门时发出“吱呀”一声脆响,惊得墙角几只蝙蝠扑棱棱飞起。寺内杂草丛生,石阶上布满青苔,大雄宝殿的匾额歪斜着挂在檐下,字迹模糊不清,透着破败感。
“按遗书所说,证据藏在大雄宝殿佛像底座下。”影低声吩咐,“两人守在门口,警惕四周动静;两人随我进殿找证据,动作快,尽量不留下痕迹。”
“是!”衙役们齐声应下,分工明确,两人守在侧门两侧,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山林,另外两人则跟着影往大雄宝殿走去。
大雄宝殿内更是破败,屋顶漏着月光,落在布满灰尘的佛像上,佛像面容模糊,透着几分诡异。影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吹亮后照亮四周,目光落在正中央的释迦牟尼佛像上。佛像高约丈余,底座是青石打造,表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因常年无人打理,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动手,小心些,别损坏佛像。”影示意两名衙役上前,三人合力,缓缓将佛像往一侧挪动。佛像沉重,挪动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刺耳。费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佛像终于被挪开半尺,露出底座下的空洞。
影举着火折子凑近,只见空洞内放着一个黑色木盒,盒身刻着简单纹路,表面蒙着一层薄灰,显然藏在这里多年,从未被人发现。影心中一喜,伸手将木盒取出,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封书信和一本账本,书信上的字迹工整,正是当年林文彦的亲笔,而账本上则详细记录着张启元勾结匈奴、调换粮草的明细,每一笔都有具体日期和经手人,证据确凿。
“找到证据了,撤!”影将木盒紧紧抱在怀中,转身便往殿外走。就在这时,寺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兵器碰撞的脆响,守在门口的衙役急忙禀报:“大人,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黑衣人,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影眸色一沉,没想到竟会有人在此设伏。这些人显然是冲着佛像底座下的证据来的,看来当年张启元的同党早已知晓证据藏在这里,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取出,如今见他们前来,便迫不及待地现身阻拦。
“掩护我突围,优先保证证据安全!”影当机立断,将木盒交给一名衙役,“你带着证据从后门走,往山下跑,到约定地点汇合,我来牵制他们!”
“大人,那你怎么办?”衙役急声道,黑衣人数量不明,且来势汹汹,影一人牵制太过危险。
“不用管我,我自有脱身之法,证据不能落入他人手中!”影语气坚定,抽出腰间佩刀,刀身映着火折子的光,透着冷冽的杀气,“快走!”
衙役不敢耽搁,抱着木盒转身往大殿后门跑去。影则带着剩下的三名衙役,守在大雄宝殿门口,目光警惕地盯着寺外越来越近的黑衣人。
片刻后,数十名黑衣人涌入寺内,个个蒙着面,手持长刀,眼神凶狠,直奔大雄宝殿而来。为首的黑衣人身材高大,声音沙哑:“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想要证据,先过我这关!”影冷哼一声,挥刀迎了上去。刀身与黑衣人手中的长刀碰撞,发出“当啷”一声脆响,火星四溅。影身手敏捷,招式凌厉,每一刀都直指黑衣人的要害,三名衙役也紧随其后,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黑衣人数量众多,且身手不凡,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影以一敌十,刀身翻飞,很快便将几名黑衣人砍倒在地,但更多的黑衣人涌了上来,渐渐将他包围。一名黑衣人趁机从背后偷袭,长刀直指影的后心,影察觉后,侧身躲避,却还是被刀划中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玄色劲装。
“大人!”衙役们见状,急忙想要上前支援,却被身边的黑衣人死死缠住,根本抽不开身。
影咬了咬牙,忍着手臂的剧痛,挥刀劈开面前的包围圈,目光扫过寺外,见抱着木盒的衙役已经消失在山林深处,心中稍稍安定。只要证据能安全送到萧烬鸿手中,就算他今日被困在这里,也值了。
为首的黑衣人见衙役带着木盒逃走,眼中闪过一丝急色,厉声喝道:“别跟他们纠缠,先拦住那个带盒子的!”
部分黑衣人闻言,立刻转身往山下追去。影岂能让他们得逞,纵身一跃,挡在他们面前,刀身横扫,逼退几名黑衣人:“想走,没那么容易!”
黑衣人见状,只能分出一部分人继续牵制影,另一部分人则往山下追去。影深知,一旦证据被追回,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林文彦的冤屈也无法洗清,他拼尽全力,不顾身上的伤口,一次次劈开黑衣人的包围圈,试图阻拦他们追击。
然而,黑衣人数量实在太多,影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顺着手臂滴落,染红了脚下的石阶,体力也在快速消耗,动作渐渐迟缓下来。一名黑衣人抓住机会,长刀直指影的胸口,影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受了这一刀,长刀刺入胸口,剧痛传来,影闷哼一声,却依旧死死握着佩刀,没有倒下。
“大人!”衙役们目眦欲裂,想要冲过来,却被黑衣人死死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影受伤。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肯交出来,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着,挥刀便要往影的脖颈砍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剑气从山林间传来,直逼为首的黑衣人。为首的黑衣人察觉危险,急忙侧身躲避,剑气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砍在旁边的石柱上,石柱瞬间裂开一道缝隙。
“谁?”为首的黑衣人厉声喝问,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只见一道白色身影从雾气中跃出,手持长剑,身姿挺拔,正是连夜赶来的陆惊风。他本在江湖上打探林文彦幼子的下落,收到影传来的消息,得知影要去云隐寺找证据,担心有危险,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刚好赶上这一幕。
“欺负我大理寺的人,问过我手中的剑了吗?”陆惊风语气冰冷,眼中满是怒火,挥剑便冲向黑衣人。他的剑法灵动飘逸,却又带着十足的杀伤力,黑衣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很快便被砍倒一片。
影见陆惊风赶来,心中一松,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胸口的剧痛传来,眼前一黑,便直直倒了下去。
“影!”陆惊风见状,急忙冲过去,将影扶住,伸手探向他的脉搏,脉搏微弱,胸口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情况危急。
“大人,快救影大人!”衙役们急忙围过来,脸上满是焦急。
陆惊风点头,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快速撒在影的伤口上,又撕下自己的衣摆,紧紧缠住伤口止血。“你们看好他,我去解决剩下的黑衣人,绝不能让他们逃走一个!”
说完,陆惊风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挥剑再次冲向黑衣人。剩下的黑衣人见同伴死伤惨重,又多了陆惊风这样的高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想要转身逃走,却被陆惊风一一追上,剑光闪过,黑衣人纷纷倒地,没一会儿,寺内便只剩下陆惊风、受伤的影和几名衙役。
陆惊风收起长剑,走到影身边,将他打横抱起,沉声道:“走,立刻带他下山找墨尘疗伤,证据已经送出去,不能让他再出事。”
衙役们点头,急忙在前开路,陆惊风抱着影,快步往山下赶。雾气越来越浓,月光被乌云遮住,山林间一片漆黑,但陆惊风的脚步却异常坚定,他知道,影的伤势不能耽搁,必须尽快找到墨尘。
与此同时,抱着木盒的衙役已经赶到山下约定的地点,见到等候在此的萧烬鸿等人,急忙将木盒递了过去:“大人,证据找到了!影大人在云隐寺遭遇黑衣人埋伏,情况危急,陆惊风大人已经赶去支援了!”
萧烬鸿心中一紧,接过木盒打开,见里面的书信和账本完好无损,松了口气,随即脸色一沉:“立刻带人去云隐寺支援,一定要保证影和陆惊风的安全!”
“是!”苏慕言和林舟齐声应下,带着早已备好的衙役,朝着云隐寺的方向赶去。
萧烬鸿站在原地,握着手中的书信,指尖微微颤抖。书信上,林文彦详细记录了当年发现张启元勾结匈奴的过程,以及自己试图上报却被张启元抢先一步陷害的经过,字字句句都透着悲愤与不甘。而账本上的明细,则是最直接的证据,足以证明张启元的罪行,也能还林文彦满门清白。
“张启元,还有当年参与此案的元老,你们欠林文彦的,欠林家满门的,今日起,我会一一讨回来!”萧烬鸿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语气坚定。她知道,找到证据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朝堂上的实权元老,是一场关乎忠臣昭雪、朝堂稳定的硬仗。但她绝不会退缩,为了还林文彦清白,为了揪出背后的黑手,就算前路布满荆棘,她也会一往无前。
夜色渐深,山林间的打斗声早已平息,只有寒风依旧在林间呼啸。萧烬鸿望着云隐寺的方向,心中满是担忧,只盼着陆惊风能顺利带着影回来,也盼着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冤案,能早日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