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眼看巫行云与李秋水周身真气再次鼓荡,杀意死灰复燃,南宫宸猛地一声断喝!这一声不再仅仅是清越,更带上了一丝凛冽的威严与精神压迫,如同惊雷炸响在两人耳畔,让她们那即将爆发的攻势不由得再次一滞。
南宫宸上前一步,玄色身影在幽蓝冰光的映衬下,仿佛与这冰窖的森寒融为一体,却又自成一方天地。他缓缓抬起右手,将那枚七宝指环完全展露在二人眼前。
指环上古朴的云纹星图清晰可见,七点微小的宝石按北斗序列排列,此刻正隐隐流转着温润而神秘的光华,与这冰窖中弥漫的、源自无崖子一脉的北冥真气产生着玄妙的共鸣。这种共鸣做不得假,是逍遥派最高传承独有的气息印记。
“二位师叔伯皆是见识广博之人,”南宫宸目光如炬,扫过巫行云因怨恨而扭曲的稚嫩脸庞,又看向李秋水白纱后那双惊疑不定的凤眸,“当知这七宝指环,乃祖师逍遥子所传,历代掌门信物。其上阵法独特,气息与北冥真气同源相生,绝非外人能够仿造或强夺。”
他语气笃定,带着一种由实力支撑的绝对自信:“若非无崖子前辈心甘情愿,亲自传承,此戒绝无可能戴在我的手上,更不可能与我的真气产生如此水乳交融的感应。”
巫行云死死盯着那枚指环,嘴唇翕动,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她与无崖子、李秋水同门学艺多年,对这七宝指环的气息再熟悉不过。那确确实实是真正的掌门信物,那上面流转的意境,甚至比她在无崖子身上感受到的,更加深邃浩瀚!这让她心中惊疑到了极点。
李秋水同样沉默,白纱下的面容变幻不定。她心思更为缜密,感受也更加清晰。那指环不仅是真品,而且与这年轻人气息相连,浑然一体,这绝非强行夺取或者无崖子濒死托付(若只是托付,指环不会如此快与新主契合)能达到的效果。唯一的解释,便是无崖子是在神智清醒、心甘情愿的状态下,主动且完整地进行了掌门传承仪式!
可是……为什么?师兄为何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一个如此年轻、名不见经传的外人?甚至连她和师姐……都未曾考虑过?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不甘,混合着对无崖子此举的不解,涌上李秋水心头。
南宫宸将二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知道她们内心已然动摇了七八分。他趁热打铁,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无崖子前辈设下珍珑棋局数十载,非为刁难世人,实为寻觅能堪破迷局、继承道统、引领逍遥派走向新生的有缘之人。我南宫宸不才,于擂鼓山巅,破开棋局,得见前辈。”
他并未详细描述自己是如何“跳出棋盘”破解棋局的,只是点出结果。
“前辈感我传承逍遥武学之精要,察我心性理念合乎逍遥真意,更知我志在整合门派,扫清积弊,光大道统。故而在临终之前,以掌门之位相托,望我能终结逍遥派数十年的内乱纷争,让灵鹫宫、西夏乃至所有散落分支的力量,重归一体,不再内耗。”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自己获得传承的“合法性”(破解棋局),又阐明了自己接任掌门的目的(整合门派,结束内斗),更是隐隐点出了无崖子对她们二人常年争斗的不满与遗憾。
“至于前辈仙逝前的嘱托……”南宫宸目光再次变得沉凝,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看向巫行云和李秋水,“他言道,此生最大之憾事,便是因自身之故,致使二位师叔伯反目成仇,蹉跎百年岁月。他恳求我,若有机缘,定要设法化解这段恩怨。他不求二位能尽释前嫌,只望能止息干戈,莫再让同门相残的悲剧延续。”
提及无崖子的遗憾与恳求,巫行云和李秋水的身躯都是微微一颤。
巫行云猛地别过头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似哭似笑,那双孩童般的眼睛里,疯狂与痛苦交织。李秋水则是垂下眼睑,白纱无风自动,握着玉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无崖子……直到死,都在惦记着她们之间的恩怨吗?
他是在愧疚?还是在……关心?
百年来的恨意,似乎在这一刻,被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与茫然,从裂缝中弥漫开来。
冰窖内,只剩下三人沉重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处不在的寒气流动的嘶嘶声。
指环为证,传承属实。
无崖子已逝,遗言恳切。
这一刻,巫行云和李秋水,终于不得不正视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却手持掌门信物、身负精纯北冥真气、口称奉无崖子遗命前来化解恩怨的新任逍遥派掌门——南宫宸。
然而,百年积怨,深入骨髓,又岂是这般轻易就能放下的?
巫行云猛地转回头,眼神中的痛苦瞬间再次被暴戾覆盖,她尖声道:“就算你是掌门又如何?就算那负心人临终忏悔又如何?我与这贱人的仇,不死不休!”
李秋水也抬起头,眼中寒光重现,虽未说话,但那重新凝聚的杀意,已表明了她的态度。
言语,终究未能彻底平息仇恨的火焰。
南宫宸心中暗叹,知道最后一步,终究还是要靠实力来奠定话语权。他眼神一凝,周身气息开始悄然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