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依慌了,双手攥紧手机。
“林浩……你别哭!你先别哭……我这就把陈同学约出来,你好好和她说吧!”
林浩一听这话也慌了,强行将还未漂泊的泪水憋了回去,伸手打停。“不行!绝对不行!……不用了。”
林依依见状又默默收回动作,表情很郁闷却又不敢大方体现出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林浩开心呢?让一个人开心的方法,怎么会这么难找呢?
来自舅舅的浓厚烤香味一直萦绕在鼻尖,往常无论有什么烦心事在闻到它后都会心头松弛,可这次的林依依首次无法共情,因为忽然回忆起自己的开心也失踪了。
“林浩,我以为烧烤的味道会让你开心一点的……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开心呢?”林依依正视少年,也终于将执着搬上了台面。
林浩轻叹口气,对小班长一贯的温柔产生了些许烦躁,可他又何尝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像他这样的人,哪怕是皱一下眉的烦躁表达都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于是只好将所有的情绪都推向无可奈何,欲哭无泪道;“你要不还是别管我了,就算我真的不开心,有什么坏情绪是不能被时间吞掉的?小班长……我知道你可能对所有人都很温柔,但是我现在真的……”林浩被不对味的词噎的死去活来,纠结半天也说不出那可能在他人眼里格外锐利的“不需要”。
“你就像小学那样对我平淡一点就好了,小班长小学的时候不就是这样的吗?恢复成那个样子就好了……”
林依依唇齿开合,小学那时候她根本没有心思去研究喜欢的含义,和林浩没什么交集也算不上朋友……但是现在不一样…就算退一步,她如果不喜欢林浩,现在也依然是朋友啊,帮助朋友没有错!
——对,要反驳!
——不对……不能反驳,现在好像还不行……
——既然林浩都已经这么苦口婆心了,两方都坚持己见是最不好受的,继续辩论下去只会让林浩更郁闷。
林依依终究是象征性的笑了笑,双腿并拢举起两根,生硬的转移话题。“先吃烤串吧,今晚风大,再不吃就要凉了……”
“……哦。”
林浩经过短时间的辗转,心态已然恢复一开始的心如止水。但是人在尴尬的时候都会表现出很忙的样子,林浩不仅尴尬,手机也不合时宜地从口袋里滑掉在地,他一股脑弯腰去捡,但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扶住桌角的单臂在这阵仓皇中忽然野蛮……
只听“梆铛”一声巨响——
原本放在塑料餐盘里的双人份烧烤连带着餐盘全部滑落一地,无一幸免。
林浩眼神在无措与绝望之间横冲直撞,慢吞吞的抬头,入目是小班长茫然又无辜的小脸,她的身体都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两根未吃的串串始终平举着。
——就在刚刚,他把桌子压翻了!!
听到动静赶出来的舅舅自然也看到了这糟糕的一幕,他采用的折叠桌脚支点轻盈,好处是便于整理,至于坏处……在这之前他一直没有找到。
肥硕脸庞倒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暗自得出结论,下次的摊位桌得换了。但当眼神移向依依时,油然而生的心疼让他不住的捂脸。
“抱歉抱歉抱歉……”林浩慌乱的嘴巴打结,连道歉的发音都有些变异,但还是硬着头皮将烤串全都捡了起来,一度不敢去看任何人。如果林浩得了心脏骤停的疾病,他希望现在就能发作!最好病榻缠绵!
…
林依依愣是无法回神,手中的两串烧烤眨眼间就成了仅有的稀罕物,让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连下意识的逞强都填满了破碎。
“没事……没事……”
——她很少点这么多的……唯独今晚是例外,因为她觉得今晚是特别的,可以只和林浩分享自己的喜欢与秘密。烧烤多一点的话……就可以和林浩吃的更久一些了。
——结果只顾着说话,都没有吃几根!这下好了吧,烧烤全被清空了,都完蛋了!我的钱啊!
林依依的内心苦涩控诉,可在听到林浩的道歉后,马上选择了原谅。
——但是,也没错,她心疼的只是自己的钱和没吃完的烧烤而已……和林浩一点关系都没有。
…
老实说,林浩真是第一次见到小班长如此苦不堪言的表情,就连一再被陈航东与蔡涵轩的飞机骚扰都没有如今来的印象深刻。
一触即爆的愧疚泛滥成灾,看了看小班长的舅舅,又看了看她,完整的人语堪堪拼凑。
“我把烤串的钱,赔给你吧……”
“不用了,这么多,肯定很贵的。”林依依强提精神,坚持的晃脑袋,语气有些丧。
林浩扶额。“所以才要赔啊……”
“那就……”见实在劝不动,林依依忐忑的朝舅舅看了一眼,冷不丁憋出一句。“10块。”
舅舅的肩膀仿若被重击……
林浩刚想把钱转给小班长,转账的数额已经打成10块,混沌的脑袋才反应过来,疑虑不定的抬头。
“……这不对吧?”
“什么不对?”林依依若无其事的眨眼。
虽然掉地上的烤串难免有混,但林浩粗略数了一下小班长的方向以及空木签的数量,心中的不解就变得越发厚重了。“你好像点了不止十根……怎么价格才10块?”
——林浩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烧烤的价格居然小于数量。
“呃呃……”林依依胡乱的又往舅舅方向瞥,见他没有不悦,努力藏好别扭,严肃的胡掐;“舅舅刚才说今晚的烤串有打折,给、给我们便宜点!”
舅舅面无表情的脑海枪响阵阵,奈何外甥拙劣的计划已经使用,他哪还有什么退路?只好配合的开口。
“是有这回事,但接下来要点的话就没有打折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