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卧室门,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那脚步声——四个人在黑暗中玩四角游戏的脚步声——清晰地从门后传来。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然后停顿,仿佛有人在空角落等待着。
谁在那里?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脚步声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
我鼓起勇气猛地拉开门——空荡荡的走廊,只有我的呼吸声在回荡。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米饭味,和昨晚十字路口那碗米饭一模一样。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我吓得差点跳起来。是李强发来的消息:「默哥,昨晚的事太邪门了,我和王旭、张瑶商量了一下,最近还是别联系了。」
我飞快回复:「你们也遇到怪事了?」
已读。没有回复。
我走进浴室,想用冷水洗把脸清醒一下。水流冲走了镜面上的红色液体,但当我抬头时,镜中的我倒影却慢了半拍——我放下手,镜中的还举着手;我眨眼,镜中的仍然睁着眼睛。
我一拳砸向镜子,玻璃碎裂,我的指关节渗出鲜血。但透过裂缝,我看到无数个碎片中的都在诡异地微笑。
我跌跌撞撞地退后,撞上了什么东西——是那碗本应被吃光的米饭,现在又盛满了,三炷新香插在上面,青烟缭绕。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未知号码。我颤抖着接通。
陈默?是个陌生的女声,我是林教授的学生苏雨。教授让我联系你。
林教授呢?我像抓住救命稻草,我需要见他!现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教授...失踪了。昨晚给你打完电话后就不见了。但他留了东西给你。
半小时后,我在一家咖啡馆见到了苏雨。她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黑眼圈很重,手里紧抓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这是什么?我伸手要拿。
她猛地缩回手:先告诉我,你玩了哪五个游戏?
我一一列举,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五个...她喃喃道,教授说过,每个游戏都是一扇门,你同时打开了五扇。
什么意思?
苏雨终于把信封递给我:这是教授的笔记,关于滞后性灵异现象的研究。他说...当一个人同时进行多个招魂游戏时,灵异力量会互相叠加,但不会立即显现。它们会像定时炸弹一样,一个接一个爆发。
我翻开笔记,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灵异事件案例。一页被折角的地方写着:它们会滞后发作,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直到将受试者完全淹没。
教授还说过什么?我的声音发颤。
苏雨咬着嘴唇:他说...如果你已经开始看到征兆,就太迟了。五扇门已经打开,只有找到每扇门的才能关闭它们。
钥匙?什么钥匙?
我不知道。她摇头,教授没说完就...等等,你嘴边是什么?
我抹了把嘴,手指上沾着几粒米饭——冷的,甜的,就像十字路口那碗。
苏雨惊恐地站起来:它已经开始了...第一个游戏的征兆是苹果皮,第二个是米饭...你进行游戏的顺序就是爆发的顺序!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指甲缝里塞满了红色的苹果皮碎屑。
那我该怎么办?我抓住她的手腕。
我不知道全部,但教授说过,第三个游戏——血腥玛丽,对应的征兆是...她的目光移向我身后,突然瞪大了眼睛。
我转头看去。咖啡馆的玻璃窗上,一个血红色的女性身影正缓缓浮现,长发披散,没有五官的脸上只有一张裂到耳根的嘴。
苏雨尖叫一声跑了出去。我再回头,窗上的血影已经消失,但玻璃上留下了五个带血的指印。
我冲回家,把所有镜子都用床单蒙上。但即使这样,经过时我仍能听到细微的刮擦声,像是有人在镜面另一侧用指甲轻轻抓挠。
夜幕降临,我不敢开灯,卷缩在沙发上盯着手机。林教授的笔记中提到:每个游戏的爆发会持续三天,期间征兆会越来越强烈,直到下一个游戏开始显现。
如果按照这个规律,苹果皮和米饭的征兆已经出现,接下来是血腥玛丽,然后是影子招魂,最后是四角游戏。
手机突然亮起,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我点开后,血液瞬间冻结——画面中是我家的卧室,四个模糊的人影正在玩四角游戏。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然后镜头转向角落,第五个人影缓缓转头,露出一张腐烂的脸。
视频附言:「轮到你了」。
我疯狂地删除视频,却发现手机相册里不知何时多了几十张照片:我睡梦中满身苹果皮的样子;我的嘴里塞满米饭;浴室镜子里站在我身后的血影;阳光下我脚下延伸出的两个影子...
最可怕的是最后一张:我的床上躺着另一个,正对着镜头诡异地笑。
这不可能...我删光照片,却听到卧室传来一声——是苹果被咬碎的声音。
我抄起棒球棍慢慢靠近卧室,推开门的一瞬间,一个削好的苹果从床上滚落。床单上满是苹果皮的碎屑,而枕头上——赫然放着一碗插着香的米饭。
我崩溃地大喊:滚出去!我不信这些!都是假的!
房间里回荡着我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女人的轻笑:bloody mary...
我转身就跑,却在走廊里撞上了什么东西——是我自己的影子,但它没有随着我的动作移动,而是独立地站在那里,然后缓缓举起手指向浴室。
浴室门自己打开了。蒙着床单的镜子前,那支昨晚用过的蜡烛重新点燃,火苗绿得诡异。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第三个游戏的征兆全面爆发了。
我抓起车钥匙逃出公寓,钻进车里才发现后视镜上沾满了鲜血。我顾不上擦,猛踩油门。
车开上公路后我才稍微冷静,思考该去哪里。林教授失踪了,苏雨吓跑了,我的朋友们都躲着我...
后座突然传来的一声。我从后视镜看去——一碗插着香的米饭端正地放在座位上。
我急打方向盘差点冲出公路。
就在这时,收音机自动打开,沙沙的杂音中传来一个声音:陈默...陈默...陈默...——正是我昨晚在小胡同里对着影子招魂时念自己名字的录音。
我关掉收音机,却听到更可怕的声音:车后座传来四个人的呼吸声,还有衣服摩擦的窸窣声,就像...就像四个人在玩四角游戏。
我不敢回头,但后视镜里,一只苍白的手正缓缓从后座伸向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