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周慕深站在“清源”大厦顶层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华灯初上的城市。他手中捏着一份刚收到的项目简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银龄计划”社区试点启动仪式的新闻,占据了今日财经版面的头条。照片上,沈清澜站在一群老人中间,正在演示智能手环的使用方法。她微微俯身,耐心地为一个白发老妪调整腕带,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那种专注而温暖的神情,是他很久未曾见过的。
简报详细列出了项目的支持方:国际老年健康基金会、斯克里普斯研究所、两家顶尖医学院,还有......苏氏集团。
最后这个名字,让他的眼神骤然转冷。
助理敲门进来,将一份更详细的报告放在桌上:“周总,这是您要的‘银龄计划’最新进展。”
周慕深没有转身,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寒意:“苏家是什么时候介入的?”
“根据我们的调查,苏晏在一个月前开始接触这个项目。目前苏氏主要通过旗下的慈善基金会提供支持,尚未进行商业投资。”
他冷笑一声。苏晏——那个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笑容的苏家接班人,动作倒是快。
“试点社区的负责人是谁?”
“东城区街道办的李主任,还有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王医生。”助理谨慎地回答,“需要我安排接触吗?”
周慕深终于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不必。找更上面的人。”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内线电话:“帮我接张副局长。”
电话接通后,他的语气瞬间变得温和而客气:“张局,好久不见......是,有个小事想请教一下。东城区那个‘银龄计划’的试点,您听说了吗?”
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官腔:“听说了,基金会重点支持的项目嘛。”
“我研究过他们的方案,想法很好,但有些细节值得商榷。”周慕深慢条斯理地说,“比如数据安全问题。老年人的健康信息非常敏感,交给一个境外基金会来管理,是否合适?”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另外,”他继续施压,“智能设备的医疗器械认证好像还没办下来?这么急着在社区推广,万一出了安全问题,谁来负责?”
挂断电话后,周慕深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在这个体系里混了这么多年,他太清楚如何用合规性问题来延缓一个项目的进度。
“周总,”助理有些犹豫,“这个项目毕竟是在帮助老年人......”
“帮助?”周慕深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用着苏家的钱,打着公益的旗号,谁知道背后在谋划什么!”
助理噤声不语。
周慕深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他想起很久以前,沈清澜也曾向他描述过类似的构想。那时她是如何说的?
“慕深,如果我们能开发出适合老年人的健康监测系统,就能帮助那么多独居老人......”
而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清澜,这个想法很好,但现在不是时候。‘清源’需要先站稳脚跟,我们需要更赚钱的项目。”
现在,她用行动证明了他当时的短视。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站在她身边的人变成了苏晏。那个永远从容不迫的苏家公子,那个从未在科研上付出过半分努力,却能够轻易获得她信任的人。
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拿起手机,拨通另一个号码:“王社长吗?关于‘银龄计划’,我这边有些材料,也许你们会感兴趣......”
夜深了,周慕深独自坐在黑暗中,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够光明正大,但他控制不住。
如果注定要失去,
那他宁愿亲手毁掉,
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它属于别人。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
而在这片璀璨之下,
一场看不见的较量,
正在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