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首席客气了。”其他人都没说话,霄翎教主陆时威率先出声,“许久不见你们殿主,他如今可还好?”
“有劳陆教主关心。”对方绕圈子,即墨繁也只好说些场面话,“相识多年,您了解我们殿主,他老人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前些日子回来过几天,处理完要务以后又离开了。”
这点即墨繁没说谎,他们殿主的确不在家。
上次匆匆忙忙给他举行完首席的受封仪式,过了没两天就跑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浪。
坐在殿内的几人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为难颜色。
他们几个老东西都来了,结果朝暝殿这边只有一个年纪轻轻的首席,搞得好像他们到人家家门前欺负人似的。
虽然他们本来要做的事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陆时威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头痛。
以他的性格而言,是绝对不愿意办这种既得罪人又对自身没什么好处的事的。
但那位太上尊者也不知道抽什么风。
可不乐意归不乐意,瞿烬的影响力实在不小,他就算捏着鼻子也得出门替他张罗。
“即墨繁,你别怪我们几个为难你一个小辈。”想了半天,陆时威斟酌着开口,“只是你们朝暝殿这次办的事,实在是不怎么地道。”
即墨繁上挑尾音哦了一声,低头喝了口茶,“陆教主有何指教?”
“你们的前任首席大弟子盛昔在两年前陨落,当时还举办了声势浩大的丧仪。可他现在死而复生,甚至成了魔修。”陆时威眯了眯眼睛,锐利目光扫向即墨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即墨繁慢悠悠放下手中茶杯,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教主宽宥,这事您就算是问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啊。”
“各位都知道,我是三个月以前才加入朝暝殿的,问道大会结束后才受封成为首席,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月有余。
“盛昔的事发生在两年前,具体事情如何,我也不甚了解。”
“那你的师尊,还有师兄妹呢?”旁边聆风乐府的府主插了句嘴。
“他们自从盛昔离开以后,这个名字就成了禁忌,基本不会讨论。”即墨繁说,“各位今日是为了修仙界中针对朝暝殿和盛昔的流言而来的吧?”
“正是。”陆时威点头,“你自己是朝暝殿的人,自然知道最近修仙界中都把你们传成了什么样子。”
“那些人对我们朝暝殿不了解,因此人云亦云被有心之人利用。可诸位宗主、师兄,你们不该犯这样的糊涂才是。”即墨繁淡淡地把话挡了回去。
“即墨首席,您这话说得便有些太绝对了吧?”那边聆风乐府府主身后的男修出了声。
即墨繁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扫过去一眼。
聆风乐府目前没有首席,跟着他们的府主来此的人是在前段时间结束的问道大会里取得八强地位的那个修士。
“纪师弟有何指教?”即墨繁问。
“流言不会是空穴来风,必定是有缘故才会引起民意。”纪羽泽说,“苍蝇不会叮无缝的蛋。”
霄翎教主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轻笑。
几双视线一时都集中到了出声的黎锦初身上,后者指节抵着自己的鼻尖,遮住忍俊不禁的嘴角。
“我是不比纪师弟,竟自比苍蝇。”他吸引完注意力,就轻飘飘飞出来一句。
纪羽泽咳嗽了两声,“比喻得不好,黎师兄就别嘲笑我没怎么读过书了。”
“纪师弟读书不多,一张嘴却很会说。”即墨繁也弯了一下眉眼,只是嘴角没往上扬,看着不像笑的样子。
聆风乐府府主皱了皱眉,“即墨繁,现在我们不是在讨论你们朝暝殿和盛昔的事吗?”
“是啊,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所以晚辈打算给府主举一个形象的案例啊。”即墨繁捏着自己的手指,指腹蹭了蹭指甲。
啧,有点长了,等会回去得收拾一下。
“传言中都说纪师弟前段时间与绛雪宫的前任圣女打得火热。”即墨繁接着说,“前任圣女放弃修行,为你还俗。可你却在问道大会前将她抛弃,宣称你的爱人是手中古琴,一切都是她自己会错了意,自作多情。”
“这事肯定是真的吧?毕竟苍蝇不会叮无缝的蛋嘛。”
纪羽泽被他噎得够呛。
这算什么形象的例子?
外界流言中把这件事传得乱七八糟。
有站纪羽泽这边的,说就是前任圣女自作多情,太过普信;
也有站前任圣女那边的,说自断修行是大事,如果不是纪羽泽给了她承诺,她断然不会做如此糊涂的举动。
但无一例外,所有人都主张一点,那就是聆风乐府这事干的不道德。
逼得绛雪宫临阵换将,不仅影响了实力,更拉低了她们的士气。
虽然继任的圣女在擂台上把纪羽泽痛扁一顿,但绛雪宫这次在问道大会中的总积分却低于聆风乐府,从第三掉到了第四。
阴招使得很成功,可说实话赢了面子,却多少丢了里子。
所以这事就算外面传得多么花里胡哨,聆风乐府也绝不能直接承认。
不然那就是连着里子也一起丢掉了。
可是即墨繁这话一说,愣生生把两条路全堵了个严严实实。
如果纪羽泽否认,那就让他们今天来朝暝殿兴师问罪的理由站不住脚,毕竟流言不可信。
如果承认.......死也不能承认。
陆时威已经感觉自己今天穿得衣裳有些厚了。
额角冒汗,他还不好意思擦。
本来今天叫来其他几大宗门,是想籍此给朝暝殿施压。
一进来他看到朝暝殿连殿主都没有,只有即墨繁一个首席坐镇,本来他还觉得这事应该没有那么难办。
结果没想到张嘴还没说出来几句话,即墨繁就直接在他们这边的联盟上狠狠划了一刀。
今日能聚齐到一处就是借了他自己的面子,还有太上尊者瞿烬的名号,所谓联盟,内里松散得很。
绛雪宫那边的小姑奶奶已经快把纪羽泽给盯出个窟窿来了,要不是宫主坐在前面,她能上来把纪羽泽撕吧撕吧泼上过辣油做成一道菜。
就算不提这两个宗门,他自己身后站着的这小玩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还憋不住笑?在黎氏那样的家族摸爬滚打出来的黎家少主,会不知道喜恶不形于色几个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