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里路,对于修士而言不算遥远。王沐压制着腿伤,将灵力催动到极致,一路向东御剑飞行。
越是接近落霞山脉,空气中的灵气便越发浓郁,沿途遇到的修士也渐渐多了起来,大多身着落霞宗服饰,神色间带着大宗门弟子特有的倨傲。
第三日清晨,朝阳初升,万道金霞铺满天空。
王沐驻足于一座高耸的山峰之巅,遥望前方。
只见视野尽头,一片巍峨连绵、仿佛接天连地的巨大山脉横亘于大地之上。
那山势奇崛,云雾缭绕其间,无数亭台楼阁、宫殿群落若隐若现,宛如仙家胜境。
最为醒目的,是山脉主峰之上,一座通体仿佛由赤色霞光凝聚而成的巨大宫阙。它沐浴在晨曦之中,绽放出万道毫光,气象万千,令人不敢直视。
那便是落霞宗的核心之所——落霞仙宫。
仙宫之下,山脉被清晰地划分为两个区域。
外围区域,山峰相对低矮,建筑密集,人流如织。那里是落霞宗外门所在,负责处理宗门杂务,接纳四方依附势力,弟子数量众多,但气息相对驳杂。
更深处,靠近主峰的区域,则被更加浓郁的灵雾笼罩,隐约可见更加恢弘精美的建筑,飞瀑流泉,灵鹤翔空。那里是内门地界,寻常外门弟子未经传唤不得入内,是宗门真正精英与高层的居所。
一条由巨大青石板铺就、宽达数十丈的“登仙长阶”,自山脚蜿蜒而上,穿过外门,直通内门云雾深处,气势磅礴无比。
山门处,有身穿统一制式青袍的外门弟子值守,他们神色肃穆,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往来之人。
更有一股股强横的神识,如同无形的罗网,时隐时现地扫过方圆数十里,戒备森严。
王沐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越是靠近这落霞宗,周围天地间的规则似乎都变得不同,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心头。这便是顶尖宗门的底蕴与威势。
他整理了一下因赶路而略显凌乱的青衫,将周身气息彻底收敛,如同一个最普通的炼气期散修。然后,他迈开步子,朝着那气势恢宏的山门,一步步走去。
步伐不快,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山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袂,仿佛在为他送行,又似在哀叹。前方,是龙潭虎穴,是十死无生之局。
但他,已别无选择。
落霞宗山门巍峨,
白玉石阶直入云霄。
见他到来,两名值守的外门弟子立马拦住去路,二人青袍玉冠,神色倨傲。
“来者止步!此乃落霞宗山门,闲杂人等不得擅闯!”左侧高个弟子手按剑柄朗声喝道。
王沐停下脚步,山风卷起他染血的衣摆。
他抬头,目光平静地掠过那高悬的“落霞宗”三字金匾。
“在下王沐。”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两名弟子耳中,“特来应贵宗檄文之约。”
“王沐?!”两名弟子脸色骤变,右手那名矮壮弟子更是“锵啷”一声拔剑出鞘半寸,如临大敌。
“你……你就是那个杀了周毅师兄的魔头王沐?!”高个弟子声音发紧,眼神惊疑不定地扫视着王沐周身,似在确认他是否独自前来。
王沐负手而立,任由他们打量。
他青衫虽敝旧,血迹斑斑,但身姿挺拔,气息沉凝如深渊。
那平静的目光下,仿佛蕴藏着即将爆发的火山。
“怎么,”王沐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言语中却带着冷意,“落霞宗张榜天下,邀我前来。如今我来了,偌大一个宗门……反倒是不敢让我进去了么?”
高个弟子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强自镇定道:“你在此等候!我等需立刻通传!”
他迅速取出一枚传讯玉符迅速注入灵力,那玉符瞬间便化作流光射向了山门深处。
不过片刻,破空之声骤响!
数道强横的气息自山门内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风知遥!
他依旧一身月白内门弟子服,只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身后跟着四名气息更加凝练的执法弟子,皆是筑基后期巅峰,眼神锐利如鹰隼,瞬间将王沐所有退路隐隐封死。
“王沐!”风知遥在丈外落地,目光如刀,上下扫视王沐,尤其在王沐看似行动不便的双腿上停留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更深的恨意。“你竟真敢来!”
王沐淡然迎上他的目光:“风知遥,别来无恙……堂堂修真宗门,竟以上千无辜性命作为要挟,王某岂敢不来?”
风知遥扫视一番,发现王沐的确是独自前来,他冷哼一声,压下心中那丝因拾荒老人而产生的阴影,语气森然道:“既然来了,那就乖乖束手就擒!也省得我再多费手脚!”
他身后四名执法弟子立刻上前,手中缚灵索灵光闪烁,看着明显是比之前那条品阶更高。
“且慢。”王沐并未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风知遥,“我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走。但在跟你们走之前,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何事?”
“檄文所言,凡尘阁与云川赵家之人,现在何处?是生是死?”
风知遥眼神微眯,闪过一丝戏谑:“怎么?现在知道关心那些因你而遭殃的蝼蚁了?”
他顿了顿,故意放缓语速,带着残忍的玩味:“他们嘛……自然都在该在的地方。至于死活,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王沐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袖中手指悄然握紧,十指紧握。
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我要见他们。”
“见他们?”风知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嗤笑一声,“王沐,你以为你是谁?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提条件?你恐怕还没搞清楚,你现在……是阶下之囚!”
“是吗?”王沐目光扫过周围渐渐聚拢过来的落霞宗弟子,声音提高了几分,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落霞宗乃南荒正道魁首,今日却行那等拿捏人质、逼人就范的下作手段?也不闲害臊的慌?”
他目光坚毅,“老子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不过……你们若是敢伤及无辜,我即便是自绝于此,也绝不给留下让尔等卑劣之徒斩杀于我的机会,是非曲直,届时天下人自有评说。”
“你!”风知遥脸色一沉,眼中杀机涌动。王沐这话,分明是在挤兑他,挤兑落霞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