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山海关的警讯
武英殿那场关于“南下还是西进”的御前争论，最终以朱慈烺乾纲独断、拍板“主力西进，先解决吴三桂”而告终。圣旨一下，整个大明王朝的战争机器，开始吭哧吭哧地调整方向，准备往西边使劲儿了。
李定国领了圣命，加紧了在山西、河南的剿抚工作，一心想着尽快梳理好中原这个“后院”，好腾出手来对付西边那头猛虎。王刚虽然被按在豫西当“先锋”，有点不得劲，但也开始摩拳擦掌，整顿兵马，眼巴巴地等着西进的那一天。北京城里，枢密院、兵部、户部的大小官员们，也都忙活起来，算粮的算粮，造兵器的造兵器，派细作的派细作，目标明确——为了揍吴三桂！
可这人呐，有时候就不能把算盘打得太满。你这边刚定下宏伟蓝图，那边老天爷可能就给你扔过来一块绊脚石。
这不，绊脚石来了，还是从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东北方向来的。
这天早上，朱慈烺刚在武英殿坐稳，准备像往常一样，先听听各地送来的、主要是关于中原剿匪和吴三桂动向的奏报。还没说两句话呢，就听见殿外一阵极其急促、甚至有点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守殿的侍卫刚要阻拦，就听一个带着哭腔、嗓子都喊劈了的声音嚷道：
“紧急军情！八百里加急！山海关急报！——”
这一嗓子，像在滚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凉水，整个武英殿“嗡”的一声就炸开了！所有大臣，包括朱慈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山海关？那可是大明的东大门！对着关外的！能有什么急报？难道是……
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一个插着三根染血羽毛的信筒，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索了：“陛……陛下！山海关……关外……鞑子……鞑子有异动！大队骑兵……逼……逼近！”
苏澜雪一个箭步上前，接过信筒，检查了一下火漆封印完好，迅速打开，取出里面的急报，只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变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转身将急报呈给朱慈烺，低声道：“陛下，是山海关总兵赵率教（虚构人物，借用明末抗清名将之名）的急报！关外发现大规模清军骑兵活动，意图不明！”
朱慈烺接过军报，快速浏览，越看脸色越沉。军报上说，三天前开始，山海关外的哨探陆续回报，发现在关宁锦（山海关-宁远-锦州）一线，出现大量清军骑兵活动的踪迹，估计人数不下万骑，甚至有零散游骑试图靠近关墙侦察，被守军驱离。目前这些清军主力似乎在锦州、宁远一带集结，动向不明，但明显是针对山海关而来！赵率教判断，这很可能是关外清军残部（可能是漠南蒙古部落或被打散的八旗）的一次大规模试探，甚至是企图趁大明主力西顾，关防相对空虚之机，发动偷袭，以牵制明军行动！
“混账！”朱慈烺猛地一拍龙案，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决定西进，后院东大门就被人踹得咣咣响！
底下的大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心里都开始打鼓。尤其是刚才还力主西进的那些将领，比如王刚，脸都绿了。这要是山海关有失，让鞑子冲进关内，那乐子可就大了！别说西进打吴三桂了，连北京城都得震动！
“陛下！” 兵部尚书孙传庭立刻出列，急声道，“山海关乃京师锁钥，万不能有失！需立刻增兵固防！”
户部尚书钱谦益也慌了：“陛下，关外鞑虏此举，定是欲牵制我师，使我不能西顾！若此时大军西调，京师危矣！”
刚才主张西进最积极的王刚，这会儿也不敢嚷嚷了，憋了半天，才嘟囔一句：“妈的！鞑子真会挑时候！”
苏澜雪相对冷静，她沉吟片刻，奏道：“陛下息怒。赵总兵久镇边关，经验丰富，山海关城防坚固，短期内当无大碍。然此警讯不可不防。关外虏骑此举，意图有二：一为试探我虚实，二为牵制我西进。我军若反应过度，大军东调，则正中间人下怀；若置之不理，又恐其得寸进尺。”
朱慈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巨幅地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山海关的位置，又看了看西边的陕西四川，眉头紧锁。这确实是个两难的选择。西进是既定国策，吴三桂是心腹大患；可东北方向若出事，那就是滔天大祸！
他沉思良久，终于做出了决断，声音沉稳而果断：
“传朕旨意！”
“一、擢升山海关总兵赵率教为蓟辽总督，全权负责山海关一线防务！授予临机专断之权！告诉他，给朕把东大门守死了！一只鞑子也不准放进来！要兵给兵，要粮给粮！”
“二、从京营神机营、三千营，即刻抽调精锐火铳兵、骑兵各五千，由副总兵统领，火速增援山海关！带去最新式的火炮五十门！让鞑子尝尝咱们火器的厉害！”
“三、命天津卫、永平府等地驻军，进入战备状态，随时策应山海关！”
“四、枢密院职方司，加派精干夜不收出关，给朕摸清这股虏骑的底细！主将是谁？兵力多少？意图何为？朕要确切消息！”
“五、” 朱慈烺顿了顿，目光扫向西方，带着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冷静，“西进战略……暂缓执行。李定国部，继续经营中原，巩固根本。王刚部，暂驻豫西，加强戒备，没有朕的旨意，绝不可轻举妄动！”
这道旨意，等于是按下了西进计划的暂停键。虽然没取消，但优先级立刻让位给了东北防务。
“陛下圣明！” 众臣见皇帝决策果断，部署周密，心下稍安，齐声领命。
旨意立刻以八百里加急发出。北京城的气氛，瞬间从即将西进的亢奋，转向了东北方向的紧张。军队调动，物资转运，侦骑四出，整个京畿地区都弥漫着一股临战前的肃杀。
朱慈烺站在地图前，久久不语。苏澜雪悄然走到他身边。
“陛下，是否在担心西线？”她轻声问。
朱慈烺冷哼一声：“吴三桂那个老狐狸，肯定已经知道关外的动静了。朕现在按兵不动，他怕是更要疑神疑鬼，以为朕在耍什么花样了。”
苏澜雪点头：“正是。此亦是一层迷雾。或许，可令职方司，将计就计……”
朱慈烺眼中寒光一闪：“嗯。给朕放出风去，就说朕被关外鞑虏激怒，欲倾国之兵，先扫平辽东，再图西进！”
一场突如其来的关外警讯，打乱了大明王朝的战略节奏，也给整个局势增添了巨大的变数。山海关外的刀光剑影，与西线吴三桂的暗中窥伺，交织成了一幅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的棋局。朱慈烺和他的大臣们，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地走好接下来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