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窗帘缝里漏进的微光刚好落在床头柜的闹钟上，指针颤巍巍地指向六点。
舟璟砚睁开眼时，胸腔里的心跳还带着余悸——梦里又是沈星辞穿着他的灰色睡衣，踮脚凑到他面前笑，发梢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烫得像火。
他闭了闭眼，坐起身的动作流畅得近乎机械。
掀开被子时甚至没怎么犹豫，只是喉结轻轻滚了滚，转身往衣柜走的步伐里带着点认命的坦然。
拉开抽屉最底层，指尖精准地捏住叠好的干净内裤。
这已经是这半个月第三次了，从第一次手忙脚乱把抽屉翻得乱七八糟，到现在闭着眼都能摸到位置，舟璟砚自己都觉得荒唐。
“啧。”
他扯下旧的往脏衣篮里一扔，新的往腰上一套，动作快得像在走熟稔的流程。
扣腰带时瞥了眼镜子，眼尾还泛着点红，却比前两次镇定了不少。
只是在转身拿t恤时，指尖扫过衣柜里那件同款灰色睡衣，突然顿了顿。
昨晚沈星辞穿着它时，领口松垮地露出半截锁骨，转身时衣摆扫过他手背的触感，仿佛还在。
舟璟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t恤往头上一套，拉链拉得飞快。
“没救了。”
他对着镜子撇撇嘴，挤牙膏的手却稳得很，连泡沫都没溅出来。
六点二十的闹钟响起来时，他正对着镜子理头发，耳尖虽然还在发烫，却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
门被轻轻敲响时，舟璟砚刚要出门买早餐。
他拉开门，沈星辞正站在楼道里，一只手指尖捏着手机晃了晃：“哥哥，早呀！刚想发消息说我到了，外卖就先一步敲门了。”
另一只手里拎着两个纸袋，热乎的香气顺着缝隙钻出来。
舟璟砚侧身让他进来，视线落纸袋上——是街角那家据说很难排队的生煎包，上次随口提过一句，没想到他记着。
“猜你没吃早饭。”
沈星辞把其中一袋递给他，自己拆开另一袋。
咬开生煎的瞬间，金黄的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
舟璟砚没忍住，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指尖不小心蹭过他的下巴，像触到了什么烫人的东西，猛地收了回来。
“谢啦。”
沈星辞笑着擦了擦嘴，往他碗里拨了两个生煎，“这家的醋汁特别香，你试试。”
两人坐在小桌旁，晨光漫过桌面，把沈星辞的睫毛染成浅金色。
舟璟砚低头咬着生煎，听着他絮絮叨叨说今天的天气，突然觉得嘴里的醋汁好像比平时更酸些，酸得舌尖发麻。
沈星辞路过阳台时顿了顿——门没关严，里面晾着的衣物随风轻轻晃，最显眼的是晾衣绳上多出来的那条深色内裤，和旁边两条快要干了的款式一模一样，显然是今早刚洗的。
他回头看了眼正在洗碗的舟璟砚，对方背对着他，肩膀绷得笔直，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哥哥，”沈星辞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你这半个月……是不是格外费内裤啊？”
水声戛然而止。
舟璟砚猛地转过身，手还沾着泡沫，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你、你胡说什么！”
沈星辞没说话，只冲他眨了眨眼，视线往阳台的方向瞟了瞟。
舟璟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腾”地一下烧起来，慌忙冲过去关阳台的门，动作太急，差点撞到门框。
“笨蛋哥哥。”
沈星辞靠在墙上笑，听着里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还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突然觉得这清晨的阳光，好像比平时更暖些。
————
舟璟砚关阳台门的动静太大，震得晾衣绳都晃了晃。他背靠着门板，手还抓着门把手，心脏跳得很快，隔着门板都能听见沈星辞的笑声。
“笑什么笑！”他闷声喊了一句，声音有点发虚。
外面的笑声停了停，接着传来沈星辞的脚步声，停在门板另一边：“没笑什么。”
他刻意压了压语气，可笑意还是藏不住，“就是觉得，你洗内裤的速度挺快。”
舟璟砚的脸又烧起来，手在门板上拍了一下：“要你管！”
“不管不管。”
沈星辞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带着点哄人的意味，“那我先去收拾桌子了，刚吃剩的盒子还没扔呢。”
听着脚步声走远，舟璟砚才慢慢松开手，转身往阳台里看。
三条内裤在风里并排晃着，新洗的那条还在滴水，打湿了下面的地板。
他蹲下去拿抹布擦，越擦越觉得别扭，干脆把那条新洗的拽下来，重新换了个地方晾，离另外两条远远的。
等他磨磨蹭蹭从阳台出来，沈星辞已经把桌子收拾干净了，正坐在沙发上翻手机。
阳光照在他侧脸，睫毛长长的，看着挺安静。
舟璟砚走过去，没话找话：“星辞……今天不忙？”
“上午没事。”
沈星辞抬头看他，眼睛弯了弯，“怎么，想留我？”
“谁、谁想留你！”舟璟砚梗着脖子反驳，脚却没动，“我是说……你要是没事，等会儿可以一起……”
“一起什么？”沈星辞往前凑了凑，鼻尖快碰到他下巴，“一起去买新内裤？”
“沈星辞！”舟璟砚猛地后退一步，差点被茶几腿绊倒，“你再胡说八道，我就……”
“就什么？”沈星辞挑眉，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指尖凉凉的，“就赶我走？”
手腕被他攥着，那点凉意顺着皮肤往心里钻，舟璟砚突然说不出话了。
他看着沈星辞的眼睛，里面亮得晃人。
“笨蛋。”沈星辞松开他的手，笑着站起来，“逗你的。今天周六，我下午有事，得先走了。”
舟璟砚愣了愣，转身往玄关走，从鞋柜最上层的抽屉里摸出个小东西，是串挂着黑色硅胶套的钥匙，金属链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等等。”他把钥匙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沈星辞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这个……你拿着。”
沈星辞接过钥匙，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硅胶套，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是……”
“我房门的钥匙。”舟璟砚别过脸，声音有点不自然，“你上次不是说，每次来都要在门口等半天吗？拿着这个，以后方便点。”
他想起沈星辞上次抱怨的样子，声音里带着委屈的湿意，心里就莫名地软了一下。
沈星辞捏着钥匙，指腹反复蹭过那个明显是新换的硅胶套，忽然笑了，眼睛亮得很：“行啊，那我以后可就常来叨扰了。”
舟璟砚“嗯”了一声，没看他，耳根却悄悄红了。
沈星辞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往门口走，走到玄关时又回头，晃了晃手里的钥匙：“那我走了，晚上见。”
“嗯，晚上见。”
窗外的风还在吹，阳台里的内裤还在晃。
舟璟砚走到窗边，看着沈星辞的背影出了单元门，走两步还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冲他挥了挥手。
他赶紧躲到窗帘后面，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
过了会儿，手机震了震，是沈星辞发来的消息：“哥哥晚上想吃什么？我带回来。”
舟璟砚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删了又改，最后只回了两个字：“随便。”
发出去又觉得太冷淡，想再补一句，却看见对方秒回：“好，那就买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他看着那行字，突然笑了，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去厨房看了看——晚上多做一个汤吧，沈星辞好像挺爱喝的。
————
沈星辞的车刚停稳在写字楼地下车库，专属电梯的门就已感应开启。
他迈步踏入的瞬间，林晟捧着平板迎上来，镜片后的目光透着干练：“沈总，晨安。A会议室的季度汇报还有三分钟开始，b组已等候两周。”
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沈星辞忽然顿住：“舟家那边有动静吗？”
“舟氏在城东地块的竞标很顺利，”林晟压低声音，“按您的吩咐，宏业集团今早股价跌了三个点，法务部提交的举报材料已被受理。他们资金链断得突然，自身难保，根本腾不出手找舟家麻烦。”
电梯抵达顶层，指纹解锁的轻响刚落，沈星辞已接过平板翻到下一页：“绑匪呢？”
“昨晚在码头被联防队‘例行检查’扣下了，”林晟调出看守所回执，“罪名是非法持有管制刀具，足够他们蹲到查清宏业的资金往来。带头的几个有案底，进去后会‘享受特殊照顾’，这辈子很难出来了。”
玻璃幕墙外，阳光将城市浸在金辉里。
沈星辞望着远处舟氏大楼的轮廓，指尖在“已办结”的印章上顿了顿：“确定没留下痕迹？”
“非常干净。”林晟点头，“宏业董事长今早已带着家人‘移民’，所有线索到这里都断了。”
【系统：（眼睛冒星星）哇！宿主这手操作够利落，现在就算神仙来了，也动不了舟璟砚一根头发。】
会议室大门开启时，高管们齐刷刷起身。沈星辞在主位落座，指尖轻叩桌面：“开始吧。”
两小时后，积压文件处理完毕。
沈星辞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今早的聊天记录，他指尖划过屏幕，唇角勾起浅弧。
阳光漫过袖口的定制纽扣，在文件上投下细碎的暖斑，像极了少年校服上总沾着的阳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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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锁传来轻微的转动声，沈星辞拎着个印着老字号卤味店logo的纸袋走进来，玄关的灯光落在他发梢，带着点傍晚的暖意。
“猜你等急了，”他把袋子往餐桌上一放，拉链拉开时带起点油香，“特意让老板多浇了层糖醋汁，看这色泽还行吧？”
舟璟砚刚把砂锅从灶上挪开，闻言回头时，正撞见沈星辞举着块排骨往他嘴边送。
汤汁在指尖沾了点琥珀色，他下意识偏头躲开，却被对方笑着捏住下巴：“尝尝嘛，凉了就不好吃了。”
温热的肉香混着酸甜气钻进鼻腔，舟璟砚咬下去时，骨头缝里的酱汁顺着嘴角往下淌。
沈星辞没去拿纸巾，只是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先落在舟璟砚唇角。他看着那滴顺着下巴往下滑的酱汁，舌尖轻舔而过时，带起一阵微麻的痒意。
舟璟砚浑身一僵，排骨在齿间忘了嚼，只觉得酸甜的酱汁突然变得滚烫。
他猛地抬手，不是推开，而是攥住沈星辞后颈的衣领，带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将人按向自己。
唇瓣相触的瞬间，舟璟砚顿了顿——他原想咬对方一口泄愤，却在触到那点温软时，动作硬生生拐了个弯。
沈星辞的睫毛扫过他脸颊，带着点惊讶的颤。
舟璟砚能尝到自己嘴角残留的糖醋味，混着对方呼吸里的薄荷香，让两人都措手不及。
舟璟砚攥着衣领的手在抖，却没松劲，直到听见沈星辞喉咙里溢出声低笑，才猛地回神，像被烫到似的要退开。
腰却被对方牢牢箍住了。
沈星辞反客为主地加深这个吻时，舟璟砚听见砂锅盖子“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菌菇的鲜气混着糖醋香，在唇齿间弥漫。
沈星辞舌尖抵开他牙关时，低笑在喉咙里滚了滚，带着点得逞的狡黠。
直到胸腔里的氧气快耗尽，沈星辞才稍稍退开些，鼻尖抵着他发烫的耳廓，呼吸都带着湿意：“不是要推开我？”
舟璟砚的手还僵在他衣领上，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喉咙动了动没说出话。灶上的砂锅还在冒热气，刚才碰掉的盖子滚到脚边，沾了圈浅褐色的汤渍。
沈星辞低头看了眼，忽然笑出声：“光顾着欺负你，汤要熬干了。”他伸手去扶锅盖，手腕却被舟璟砚攥住，力道不算大，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星辞挑了挑眉，故意放慢了动作。
“谁、谁被欺负了。”
舟璟砚的声音哑得厉害，眼神却不肯示弱地撞过来，“是我先……”后面的话被沈星辞凑过来的吻堵在了喉咙里。
这次对方没给他留任何后退的余地，舌尖扫过齿间时，那股酸甜的酱汁味又涌了上来，却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他被按在料理台上，后腰抵着冰凉的大理石边缘，身前却是沈星辞滚烫的体温，连骨头缝都在发颤。
“舟璟砚，”沈星辞的吻落在他下颌线，声音低得像叹息，“你再攥着，我领口要被扯破了。”
他这才猛地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对方衣料的触感。
沈星辞转身去关火时，他看见对方泛红的耳根——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慌了神。
砂锅被端到桌上时，菌菇的香气漫得更浓。沈星辞盛汤的手很稳，白瓷碗递过来时，指腹不经意擦过他手背：“先喝点压惊？看你脸都红透了，难不成是被我亲傻了？”
舟璟砚接过碗的动作有点僵，温热的汤液滑过喉咙，却压不住胸腔里疯长的心跳。
沈星辞坐在对面，正低头用筷子挑着排骨上的筋膜，灯光落在他颤动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柔和的阴影。
“看什么？”沈星辞忽然抬头，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再看，剩下的排骨就归我了。”说着夹起一块排骨，慢悠悠地晃了晃。
舟璟砚慌忙移开视线，耳根又开始发烫，却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飘过去：“……都给你。”